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不讓陸夭閑下來，龍鳳胎晚間忽然開始燒起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一燒便一起燒起來了。
這是孩子們出生之后頭一次生病，饒是陸夭猜想十有八九是感染了風寒，但心里難免沒底。
“娘娘別擔心，這幾日突然冷起來，屋里白天地龍燒得足，也可能是夜里有些冷，一冷一熱，所以便有些發熱了。”孫嬤嬤勸慰著，伸手遞過去一只勺子，看著她一點一點給孩子們喂水。
這個年紀的孩子本是不太用喝水的，可發燒把嘴皮子都燒干了，所以得用水潤一下。
“我摸著脈象倒是沒什么大礙，可能是一時添衣減衣不周才導致的。”她回頭吩咐孫嬤嬤，“讓奶娘這兩天緊盯著，別再出現這種事情了。”
孫嬤嬤自覺也有失職的部分，聞言立刻點頭。
陸夭像是想起什么來了，忽然問道。
“柳嫂子人呢？”
自打上次協助她們抓到蒙舍之后，人就被驪娘看管起來了，陸夭有些惱她自作主張，所以一直沒提把人放出來的事情。
孫嬤嬤不知陸夭是何用意，于是回道。
“驪娘把人帶到燕璽樓去看管了。”頓了一下又道，“她小兒子被救出來了，聽說受了點皮外傷，倒是沒有大礙。”
柳嫂子到底是忠心，哪怕兒子在對方手里，也沒有屈服，而是一直跟南詔的細作兜圈子，但陸夭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柳嫂子為什么要攀扯上薛家。
當知道自己孩子背綁架的當下，應該是找主子求助才對吧。
“把人帶來，我有事要問問。”
孫嬤嬤很快把人帶來了，柳嫂子看著還好，至少頭臉整齊，應該是沒受什么大罪。
陸夭也沒有迂回，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薛家二夫人跟你有私怨？為什么你沒告訴我南詔細作的事，反而避重就輕把二夫人攀扯進這件事里了？”陸夭盯著面前的兩世忠仆，“按道理，你不是不分輕重的人。”
柳嫂子抬頭看她，深吸一口氣。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瞞著皇后娘娘的。”她咬了咬下唇，“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去麻煩娘娘，所以這是我絕口不提孩子被綁走的原因，但因為這件事給了二夫人借口，想要安排二小姐進宮，這卻是我分內的事，不容不報。”
陸夭輕笑了下。
“據我所知，二夫人想買通柳嬤嬤，是你兒子被綁之前，你當時為什么不說？”
柳嫂子明顯愣了愣，隨即慘笑道。
“是小寶出事之后，婆母才告訴我這件事的，就是因為二夫人把她臨時叫走了，她才弄丟了小寶！”
陸夭聽到這里，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柳嫂子跟前世一樣，并沒有背叛她的意思，所以被南詔細作威脅之后還只字不提，但她到底是個母親，對于害自己孩子身陷險境的始作俑者，多少帶了些怨氣。
所以那一日，她才會急三火四跑來告訴自己，薛二夫人的打算。
“說到底，你還是想借我的手出口氣？”
柳嫂子低下頭，沒有否認。
殿內彌漫著難言的寂靜，以陸夭的位置，若是被下人算計，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柳嫂子自知今日難逃一劫，于是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奴婢知道不該起這樣的心思，但請娘娘看在奴婢未曾動過傷害小主子念頭的份上，不要連累奴婢的兩個孩子。”
陸夭忽然笑了笑。
“現在知道擔心孩子，當初小寶要出事的時候，為什么不找我？”
柳嫂子咬緊下唇。
“奴婢說了，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叨擾到皇后娘娘。”
“那現在不是也來叨擾我了嗎？”陸夭扳著指頭，“赦免你的兩個孩子，再托人養大，大了之后還要賞個媳婦兒，脫奴籍，樁樁件件都是事兒，這樣的話，還不如留著你，讓你這個當娘的去操心吧。”
柳嫂子猛地抬頭。
皇后娘娘這是打算不追究的意思了嗎？
“給你兩日假，回去照看一下孩子。”陸夭面無表情吩咐道，“當然這件事也不能善了，薛家那邊，你順便再去探探老太君的態度吧，免得本宮到時候錯怪好人。”
這就是要放過她啊，而且還給了兩日假。
向來在人前都是不卑不亢的柳嫂子終于流露出動容神色，她猛地俯身，又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
就在此時，屋里傳出龍鳳胎的哭聲，分不清是哪一個。
陸夭臉色驟變，急忙起身進了內殿，丟下一句。
“你起來，自便吧。”
柳嫂子也急急忙忙跟著過去了，但見陸夭伸手去探孩子的額頭，不由得問道。
“小主子起燒了嗎？是不是積食了？”
陸夭搖搖頭，她號過脈，兩個孩子都沒有積食的癥狀，所以這燒來的莫名其妙。
“若是不行，叫太醫院的小兒科太醫來瞧瞧呢？”孫嬤嬤也有些急，寧安帝不在，未央宮這母子三人就是她的責任。
陸夭沉吟片刻，她于小兒一脈不算擅長，但也不至于分辨不出常見的癥狀，說句托大的話，小兒科太醫未必能比她強多少。
“要不叫藥王來瞧瞧吧？”
陸夭看肯窗外天色，這會兒去，宮門要下千兩了，少不得拿個帖子。
正琢磨著，就見柳嫂子突然上前，小心翼翼掀開小球兒的袖口。
孫嬤嬤大急，上去阻攔。
“你干什么？等下再閃了風！”
柳嫂子回頭看向陸夭，低聲道。
“娘娘來瞧瞧，這是不是有些斑疹？”
陸夭聞言急忙上前，小球兒生的白，胳膊上幾個極淺的紅色斑疹蘊含在皮膚底下，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這是什么啊？”孫嬤嬤眼神不大好，湊過去看，“白天的時候明明還沒有的。”
陸夭心下一驚，急忙也褪下小團子的衣袖，發現也有幾個不明顯的相似印記。
她索性把孩子的衣服都解開，只見身上影影綽綽，已經有幾處起了紅疹。
“出痘疹了。”
小劇場
陸夭：柳嫂子這回立功了，可見以德報德還是有用的。
孫嬤嬤：這次輸在了眼神不濟，不然這功勞可輪不著她。
小球兒/小團子：能先考慮一下當事人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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