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細看，這些女人眼神麻木，沒有一點活人氣，每個動作好像都是被提前訓練好的肌肉記憶。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們捧場，要不是各位朋友，這農家樂也開不起來。”豐老板笑呵呵的，眼里滿是得意，“這要不實行會員制，讓不該進的人進來，咱們今天可就沒機會坐在這里了，你們說是不是？”
“也是，”豐老板左手邊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摟著身邊的女人，張著嘴接了一口女人喂的酒，然后又道：“就是這地方太偏，路太難走了，每次來都要走上大半天，這一來一回，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偏僻有偏僻的好處，這里山好水好，姑娘好，野味也好，路上花的那點時間算什么。”豐老板說得毫不掩飾。
“哈哈，是這個道理。”肥胖男人大笑，豬大腸似的嘴唇湊到旁邊的女人嘴上親了一口，周圍的人也見怪不怪，還有幾個中年男人將手伸進了女人的裙子底下。
另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道：“這江家村的人也真狠心，把自己的老婆閨女往火坑里推，我要是有這么美艷的老婆和漂亮的閨女，肯定得在手心里好好捧著。”
豐老板道：“可現在不是有戴先生捧著嗎？日子過得這么滋潤，哪能是火坑？”
“對對，老豐說得對！”戴先生嘿嘿笑著，眼底閃過輕蔑，“你說是不是呀小江？”
江全面色不改，絲毫看不出喪子的悲痛，“您說得對，怎么能算狠心呢？我們村子本來就在深山，一般來說，女人都出不去，就是有女兒的人家，能嫁人的也還是周邊的村子，再不濟就是同村，能嫁到什么人家都看命，有些村子比我們村還窮，嫁過去也就是干活吃苦的命，可現在她們有老板們捧著，吃得好穿得好，什么活也不用干，別人不知道多羨慕呢。”
“好好好，果然會說話，你們村的下一任村長就定你了。”
江全趕緊舉起酒杯，彎著腰對坐在上席的豐老板敬酒，“謝謝豐老板賞識。”說完后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正好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江全當即笑道：“應該是上菜了，我就不打擾各位老板用餐，等老板們吃完下次再來，我們村一定讓各位老板盡興而歸。”
聽到上菜了，在場的老板們頓時精神了，酒不喝了，女人也不摸不親了，一個個精神抖擻。
豐老板揮揮手，話都懶得說，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態，示意江全退下去。
江全知道，這些老板們要談正事了，他退出去后，關上門，對著墻角狠狠吐了一口，這些眼高手低的狗東西！
此刻，村里人在忙碌，豐老板他們在喝酒談事，而老村長站在高高的山上，眺望著下面的村莊。
只見他一招手，村子里一道灰光閃過，像是揭開了一層朦朧的紗，整個村子露出了真面目。
汀蘭河上游的什么東西沒了壓制，一沖而起，往江家村的方向而來。
豐老板這邊，涼菜、熱菜、美酒都已經上好了，他指著桌上還帶著幾分濕潤泥土的酒壇道：“這可是好東西，是江家村除了穿山甲肉之外，最補的東西，村里的不傳之秘。這功效嘛，自不必我多說，各位試試就知道了，今天我把話放這，這酒不限制，各位敞開了喝，喝多了也不怕，盡管玩！”
在座的哪能不知道豐老板的意思，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就是沖著這個來的，當下附和道：“豐老板爽快，我先敬豐老板一杯。”
酒過三巡，豐老板一行人都上了頭，菜也吃了一輪。
他們這些人，在別的地方不是沒吃過穿山甲肉，可這江家村的野生穿山甲肉格外好吃，只要吃過一次，別的菜就都難以入口。
只剩殘羹剩飯的時候，戴老板開口：“老豐，你可不能摳門，我們跋山涉水的來一趟，可不能讓我們吃得不盡興。”
豐老板佯裝生氣，“戴老板這是哪里話，我點了十只，這才吃了三只，一半都沒吃上，肯定管夠。”
可等了好長時間，說好的菜卻沒有上來。
就在豐老板要氣沖沖找江全麻煩的時候，門正好被推開，十幾個穿著廚師服、帶著工作口罩的人進來，他們每兩人推著一輛餐車，隨之而來的就是鮮香味。
這香味也遏制不住豐老板的怒火，他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們怎么回事，怎么這么慢，怠慢了客人你們擔待得起嗎？”
十幾個人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聽訓，他們將菜擺上桌，然后掀開蓋子，瓷盆中隱約還能看見穿山甲形的熟肉被浸在湯里。
服務人員動作很麻利，將菜擺上桌，全程沒發出一點聲響，然后他們對著老板鞠了一個躬，然后退了出去。
一位老板看著桌上明顯多出來的菜，詫異道：“哎，老豐，你不是說點了十只嗎？吃了三只，應該還有七只，這桌上怎么還是十只？”
豐老板看了看，確實多了三道，他不以為意地笑道：“應該是江全自己加的，來來來，都吃，好吃得很！
豐老板率先夾起一塊放進嘴里，邊吃邊道：“這江家村的穿山甲也不知是吃什么長大的，肉格外鮮嫩。”
“確實，吃了這的菜再吃別的菜都沒胃口了，”膀大腰圓的中年老板也跟著夾了一塊，“就是這個味兒，相當好吃。”
正吃著，豐老板拿起酒壇子倒酒，卻倒不出來，空空的，他隨即沖著門的方向喊道：“再拿酒來！”
他話音剛落，一名服務員就推開門走了進來，將手中的酒壇放在豐老板的手邊。
戴老板正對著服務員，不經意間撇了一眼后，說道：“這江家村的什么都好，就是這男人長得奇奇怪怪的，腦袋像個圓錐，鼻嘴凸出，眼小，腦門好像跟腦袋連一起似的。”
豐老板聞言疑惑道：“有嗎，我怎么看著挺正常的。”
說著他側身看向旁邊的服務員，良久，他揉了揉眼，果真，透明口罩下的臉不像是個人臉，像什么呢？
他眼角撇過桌上瓷盤里正對著他的穿山甲肉······
“啊！”
豐老板瞪大了眼睛，驚恐萬分，坐都沒坐穩，摔在了地上。
還沒等其他人有反應，門被打開，外面進來了十幾個人，他們取下臉上戴的口罩，然后撕開廚師服，跳到了豐老板等人的身上，手腳并用，吃他們的肉。
站在山頂的老村長看著這一幕，裂開了嘴角。
這時，一道道黑氣聚集，一小部分朝著山下的村人而去，其余的全都沖著山頂的老村長而來。
老村長大喝一聲：“來得好！”
黑霧將老村長包圍，一張張或是女人，或是小孩的臉在黑霧中出現，猙獰著想要撕了老村長。
都是以往江家村被害死的女人或被吃了的小孩，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怨氣纏繞，死盯著仇人。
老村長冷哼一聲，“就憑爾等道行，也想傷我？真是不自量力！”
只見他十指指甲暴長，直至長了三寸才停下，指甲閃著鋒利的光，赫然是狼爪。
他沖著黑霧猛地一劈，黑霧中立刻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老村長見狀，把握更大了，他為了不讓這些怨氣和穿山甲怨靈糾結在一起，才用豐老板等人作餌，引開穿山甲怨靈，親自對付這些不識好歹的怨氣。
他和豐老板當初定下交易，他為豐老板誘捕野生穿山甲，給農家樂供貨，豐老板為他拐賣人口，提供口糧。
這都是定好的，可到了現在，外來的人口一次比一次少，讓他不得不對村里人下手。
呵，一群蠢貨，穿山甲有什么好吃的，那都是他吃剩的，哪有人類小孩好吃，要不是怕把村里人吃光，沒來食物來源，他早就動手了。
怨氣不敵，汀蘭河中的怨氣又源源不斷地涌上來，天空越發暗了，四周狂風大作，鬼哭狼嚎聲不止，地上的葉片被吹在空中一直打著旋，就像這些冤死之人流不盡的眼淚。
“可惡！”老村長咬牙切齒，獸瞳中滿是狠意。
可能老村長也沒想到，死在汀蘭河中的人有這么多，多到他有些無力招架。
“你！你們！該！死！”黑霧中傳出的聲音尖銳，像是沒有聲帶，泣血發出，聽起來格外刺耳。
老村長冷笑一聲：“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不是你們人類的箴言，你們人類在殘害生靈時可不是現在這種姿態，現在身份互換，我順應自然，你們倒是不依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你們！該！死！”黑霧重復著這句話，怨氣沒有意識，所以它們并不能明白老村長說的話是什么意思，生前執念太深，他們只牢牢記住了仇人的面孔。
黑霧涌動，形成一個圓圈，包圍了老村長。
老村長從布包里掏出一把灰，這灰敵我不分，剛一接觸，就將老村長手上的肉腐蝕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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