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埋的同時,蘇暖芊還在說,“再說那個道士留下來能干什么?不是我說,就他那樣的人,不,雜碎,肯定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看之前的情況就知道了,他留下來,說不準還是你的拖累,再給你搗搗亂什么的,最后雖不能改變結果,但也足夠麻煩。”
“咔咔咔”像是久不運作的機器轉動的聲音響起。
黑暗中突然出來了低啞的,干澀的聲音,“他給不了,已經死了。”
蘇暖芊:“······”
速度這么快的嗎?
“我有事······”那聲音又說。
蘇暖芊聞言,說道:“不會是想要我是生機吧?”
“不是······村子我有想法······”聲音說,“幫我拿走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很可怕!”聲音帶著懇求。]
蘇暖芊一口答應,“行,現在你要履行我的要求。”
“好,等等······”聲音在黑暗中漸漸弱了下去,地底沒有出現變化,但地面上的黑暗,卻突然如煙霧一樣散去。
烏云之后,天空的月亮和村子中的燈火一同亮起,本來獨自在黑暗中走著的容陌眼前一晃,發現自己正站在村口的樹樁子旁邊,村子里一片祥和,人聲和雞鳴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種生活的氣息。
既沒有受到他們和道長斗法的影響,也沒有被剛才的陰煞之氣影響,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樣。
容陌沒有去深究這里面的含義,他只是自然而然地將目光停留在樹樁旁邊的井下。
在他的感覺中,現在這里所以的陰煞之氣,都集中在這口井下。
趁著周圍沒有人,容陌掀開擋住井口的石板,看向了深井,這是口枯井,剛好能容一人通過,他毫不猶豫地往下一跳。
他知道這井古怪,可沒想到是這樣的,往下掉的過程中根本感覺不到重力,而且很久了也沒到底,很暗很黑,什么都看不見。
容陌再次能夠看清,就見到了蘇暖芊。
昏暗之中,兩人見面。
蘇暖芊趕在容陌開口前先問,“你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
容陌搖搖頭,“我很好,沒有受傷。”
“上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容陌回答,“陰煞之氣已經消散,村子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保護得很好,村里的人和動物都沒有任何損傷。”
聽到容陌的話,蘇暖芊若有所思。
容陌又道:“我之前發現,這里除了鬼嬰還有別的邪物,那邪物······”
蘇暖芊道:“就在你面前。”
容陌:“······”
容陌早有猜測,朝著蘇暖芊說的方向看去,正要出手試探一下前方的情況,就被蘇暖芊抓住了手,拉著向前走去,“這事路上我和你說,現在我們先去一個地方,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東西,我有預感,說不準這次我們得到的結果,會十分的出乎意料。”
剩下的路上,并沒有其他的東西出現,蘇暖芊和容陌沿著陰和一路向下,在地底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了陰河的盡頭。
涓涓的水流流淌聲變得清晰,好像前方的地勢出現了變化,不再平坦,以至于讓水流拍擊的聲音都大了起來。
但等到了地方,出現在蘇暖芊和容陌面前的只是一面光禿禿的石壁。
陰河居然在這里斷流,那水聲呢?水聲是從何處而來?
“就是那里······那是一尊佛像,我的路被佛像攔住了······”
兩人的后方傳來低低的聲音。
從剛開始來到這個村子,兩人都很輕松,可走到這里,不論是蘇暖芊還是容陌的神色都難得凝重了起來,噬靈弓也要湊熱鬧,被蘇暖芊一把按住。
容陌的目光現在石壁上轉了一圈,接著落到了石壁之下。
那里有一個小小的凸出來的平臺,平臺后有一個洞,洞里還有一尊同樣大小的佛像。
此刻陰河河面上浮現的光更為密集了一些,點點光暈將這片空間照亮,也照亮了那尊佛像。
兩人對佛法研究不深,也沒去過寺廟,所以根本不認識那是什么佛,但很明顯,這尊佛像是一件法器。
“佛像背后有東西。”容陌說。
如果換成平常人來看,不管橫看豎看,上看下看,都只能看見一面石壁,但現在站在這里的沒一個是普通人。
容陌聲音輕快,“這里連接陰河,不會佛像后就是通往陰間的鬼門吧。”
蘇暖芊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你過去就是被這尊佛像阻攔,不能進入陰間的?”
她這話是對隱藏在暗處的鬼母說的,她本來一直在想,如果鬼母早就存在,在道長來到此地的時候,為什么不出手干涉,看著他祭煉那些無辜的女嬰?畢竟看鬼母現在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將村里人趕盡殺絕的模樣,直到現在看見了這一幕,才恍然明白過來。
不知為何這里會出現佛像攔住陰靈前往陰間的通道,讓陰靈在此地變成鬼怪,但同時又鎮壓著變成鬼怪的陰靈,使得在平日里,鬼母只能龜縮在一角,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村子里,更別說是干涉道長和其他人的種種行動了。
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蘇暖芊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前方的佛像上。
受鬼之托,忠鬼之事,現在要先將佛像拿開再說其他。
陰河的水活人不能觸碰,就是她也不行,如果她修煉到大乘期,說不準還有一試的可能,而且前方又遍布種種由佛像和陰門一起組成的氣場,氣場已經形成了一個整體,猶如巨石當空,正死死壓在前方半空之上,要是這樣走過去拿佛像,還真不容易。
正在這時,噬靈弓震動得越發快速和焦急。
蘇暖芊心頭一動,手指微松,被蘇暖芊按住的噬靈弓一下子“咻”地飛上了半空,朝前方而去,然后狠狠一砸。
本來就如同巨石一樣的氣場突然之間裂出了一道縫隙,剛才的靈感在這個時候變得清晰,蘇暖立刻雙手結印,心神下沉,剎那,像是變成了這一方神靈,天地皆在掌控之中,她手指輕輕動了一下,然后指向了縫隙之處。
本來只是一條細縫,但在蘇暖芊的指下如同被無形的手忽然拉大,端坐在前方的佛像布置出的關閉陰門的氣場破了個大口子,數十年間,陰河之水早就在等著這一個機會,立刻抓緊這機會,浩浩蕩蕩地沖過了裂口,渡過了陰門。
在陰河河水沖向陰間的時候,周圍的陰煞之氣齊齊而動,蘇暖芊感覺敏銳,將目光定在了一處,看見了陰煞之氣緩緩孕育成形的一幕。
先是輪廓,然后是手足,接著是身體,最后五官也自黑暗中生出。
那是一個滿大街都是的普通而又平凡的中年女性,手里頭正牽著一團混沌不明的氣體團子。
氣體正在女性的手中左搖右晃,不時拉扯出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的形狀來。
女性遠遠地朝著蘇暖芊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感激,而后對著蘇暖芊鞠了一躬,旋即,她不再停留,轉身向陰河淌去。
陰河帶著這一大一小,漸行漸遠。
“你不報仇了?”蘇暖芊心念微動,聲音傳了老遠。
背對著蘇暖芊的女性輕輕的搖了搖手,她沒有回頭,拉著調皮的氣團,一步一步走向遠方,只有最后一點輕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那里的,都是孩子······”
最后一點聲音落入耳中,蘇暖芊已經停止掐訣。
佛像的氣場被破,陰門大開,陰河浩浩蕩蕩向遠處流去,現在的河水雖然還存在于此,但其中的陰氣已經沒了,剩下的只是普通的地下河水,就連前方的佛像,也因受創而失去力量,成了一尊普通的佛像。
容陌感慨,“就這樣結束了。”
蘇暖芊也唏噓,“還沒結束呢。”
容陌疑惑,“嗯?”
蘇暖芊拿出手機,自紅峴山后第一次開機,無視接下去幾乎讓手機在開機之后直接卡殼的電話與消息,看著沒了的信號格,又使了點手段,讓信號滿格,然后面不改色地打了報警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蘇暖芊面色平淡,可說出的話卻像是個受了驚嚇非常恐慌的女大學生。
演戲也不走點心,容陌在旁邊無聲笑了起來。
而蘇暖芊還在演,“您、您好,是警察嗎?我是路人,我、我來游玩,在,在一個村子里看到了好多好多四人,天吶!有的已經變成白骨了,還有剛剛摔下山崖的死人,簡直嚇死人了,這里難道是什么不法分子的聚集地嗎?!”
警員:“請前往注意自身安全。我們會盡快到達。”
蘇暖芊:“謝謝警察叔叔,你們來高山村就知道了,村口有個大樹樁子,樹樁旁邊有個枯井,枯井下面就是埋死人的地方。”
雖然還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蘇暖芊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轉頭才對容陌笑道:“這下是真結束了。”
下一刻,他們就一起離開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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