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重生之乘風而起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大邑蜀窯
  首先被大家關注的,是一個小盤子。

  而底部標簽上貼的是“唐大邑蜀窯白瓷荷葉碟”。

  碟子并不大,直徑大約十五公分,形如荷葉微翹而撇口,顏色細膩白皙,釉面微帶小坑,那是燒造時候些微的縮釉現象,文玩行內所稱的“橘皮紋”。

  張老將磁盤底部貼的小紙片掀起,發現底部滿是火石紅,從釉邊的結合處看,能夠看得出來這磁盤先是用紅泥做陶胎,修胎之后,又用白土作為“化妝土”修飾了兩層,得到白胎,再在白胎上施加草木灰釉入窯燒造,得到這個白瓷盤子。

  最重要的,是碗底釉下還用青褐釉寫了四個小字“天寶永昌”。

  “這推斷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張老問道:“我記得有個說法,是所謂‘大邑白瓷’,其實只是杜甫的一種誤讀,因為蜀中大邑素不以白瓷著稱,且大邑的窯址,不是沒有被發現嗎?”

  “中國白瓷瓷器南北窯口,一般斷定為三處,其一是北方體系,即唐代邢窯-宋代定窯-遼白瓷—后朝定窯一系如鶴壁,耀州諸多窯口。”

  “南方一般以從元代JDZ樞府器卵白釉的燒制成功為起點,之后便是明永樂甜白釉,是白瓷史上的最高成就。”

  “此外還有一個分支,則是著名的福建德化窯的‘象牙白’。”

  “我們蜀中曾在彭州發現過制作白瓷的瓷窯,一度曾經被誤讀為杜甫詩中唐代大邑窯的窯口,然而再經過殘器,窯爐等研究后發現,彭州窯其實還是彷定窯一系的傳承,是宋后的窯口。”

  周至不禁豎起了大拇指:“張老對瓷器的研究夠深入的。”

  “別給老頭戴高帽子。”張老擺手:“說說你斷這小盤子的理由。”

  周至笑道:“張老所說的這個‘大邑無白瓷’的推論,其實最早來源,是登錄于《半島晨報》的一篇文章,因為杜甫曾經有一首詩作,叫做《詠大邑瓷器》,一作《又于韋處乞大邑瓷碗》,詩云:大邑燒瓷輕且堅,扣如哀玉錦城傳。君家白碗勝霜雪,急送茅齋也可憐。對吧?”

  “對,文章里論證了這首詩,認為乃是‘孤證’,大邑既無窯口,也無實物左證,因此是作不得真的。”

  周至笑道:“可是這所謂孤證,乃是文章作者見識不廣之故。”

  “這卻如何說?”

  “首先我們來考證這首詩,關于它的注解,清乾隆版《大邑縣志》卷二《人物·流寓·唐》中,關于‘杜甫’詞條記錄得很清楚:大邑距崇慶州止一舍。少陵至州治東閣觀梅,時過大邑,晤邑令,訪瓷窯,有‘大邑出瓷輕且堅’句,詳見藝文。”

  “文中‘舍’為古代計算里程的單位,即三十里。‘邑令’指縣令。大邑縣令韋班是杜甫友人。詩中‘哀玉’形容瓷器碰觸聲音凄清如玉。詩里說,大邑燒的瓷器重量輕、質地堅韌,敲擊聲響如玉,名傳錦城,比霜雪還潔白。”

  “由杜詩可見,杜甫向大邑縣令韋班乞瓷碗在先,訪大邑瓷窯在后。”

  “而歷代學者對杜甫詠唱的大邑白瓷都深信不疑,持肯定態度。JDZ人藍浦的《JDZ陶錄》成書于清嘉慶二十年,其卷七‘蜀窯’一節記述:唐時四川邛州之大邑所燒白瓷,體薄而堅致,色白聲清,為當時珍重……’”

  “‘大邑燒瓷輕且堅,叩如哀玉錦城傳。君家白碗勝霜雪,急送茅齋也可憐。’首句美其質,次句美其聲,三句美其色。蜀窯之佳已可想見。”

  “清嘉慶二十三年刻本《邛州志》卷三十七也載:少陵至州東閣觀梅時,過大邑,晤邑令,訪瓷窯。”

  “杜甫所作《寄邛州崔錄事》詩,表明杜甫與邛州崔錄事關系十分密切。他從崇州到邛州,大邑是必經之地。民國時,邵蟄民、余戟門《增補古今瓷器源流考》云:“蜀窯唐代置,在蜀川崇州大邑。所造器體體薄堅致,色白聲清,亦名‘大邑瓷’。”

  “杜甫七五九年歲末到成都并居住數年,大邑置縣于唐咸亨二年也就是六七一年,杜甫七六零年在蜀都寫《又于韋處乞大邑瓷碗》,是大邑置縣九十年年后所作。所以杜甫與大邑縣令會晤,造訪瓷窯,與‘邛州崔錄事’交往的時間,都在他寓居成都之間。從創作時間和文獻史實考證來說,一是杜甫詩作行跡和史政相符合;二是歷代記錄,也無質疑之聲,說明唐代蜀中產白瓷,原是母庸置疑的。”

  “那篇文章還認為,大邑瓷窯沒發現遺址,這也不符合事實。”

  “早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文物考古專家楊嘯谷先生,就在《華西文物》創刊號上講到‘大邑窯’:最近在大邑東關場土中掘出窯王像,上刻有款曰‘大唐天寶三載六月四日唐安郡晉原縣德信里永昌窯敬造窯王像’,共二十七字。有原來的白釉掛在上面,始知大邑的瓷窯,唐時有名永昌窯者,在今崇州東關場。”

  “此外還記述:又于崇州懷遠鎮土中掘出乳白色而帶印花的中盤殘片,于灌縣蒲村土中掘出粉白色的素陶殘片。”

  “這些都是重要信息,我們知道,唐代大邑置縣之初名晉原,大邑縣城名晉原鎮,便是因此而來。”

  “而大唐天寶三載是安史之亂前一年,尚屬盛唐時期,大邑窯就有了用白釉裝飾的窯王像,而窯王像是古代燒瓷從業者供奉的神像,可見大邑先民燒窯造瓷者信仰窯王由來已久。”

  “嘯谷先生還對當時出土的白瓷碎片加工工藝做過描述:白釉內加牛骨灰便呈乳白色,白胎骨掛上最白的土,便叫它是‘化妝土’。如果再加上白釉,愈顯得白到了不得。”

  “八十年代以來,大邑縣城附近發掘的隋唐窯址比比皆是。大邑古瓷窯已在晉原鎮發現多處。八三年一月,大邑縣城大南街發現不少瓷器和瓷片,并拾到一個非常精致的荷口碟。”

  “經專家考證,此處遺址為唐宋時期的瓷器遺跡,和大批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間瓷器及精美的白瓷殘片。這種白瓷殘片瓷胎細白堅硬,其薄如紙,釉色瑩潤,旋削極工,酷似杜甫的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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