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羽瞬間臉色冷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玉家血脈是一種禁忌，但是入京那么久，不管是因為怕惹禍上身或者別的什么原因，從來都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隨便提及玉家，更別說這樣侮辱玉家和她的娘親。
甚至蕭二娘和她早已勢同水火，也不敢隨便提及玉家。
蒼柬菁見蒼羽面色驟冷，她心中卻是越發快意，仿佛找到了發泄自己怒氣的出口。
她站了起來，仿佛這樣就能在氣勢上更壓住蒼羽，她譏誚地睨著蒼羽：“你得意了罷，可本夫人告訴你，你不會得意太久的，像你這樣的小人，我見多了，就你這樣無根無基，一身把柄的孽種，也想學著別人爭權奪利，別以為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情，沒人知道。”
蒼羽桃花眼冰冷地看著蒼柬菁：“我做的齷齪事？”
蒼柬菁一臉輕蔑地嗤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不說不過是之前看在親戚情分上沒有揭穿你罷了，要跟我弟弟爭世子之位，你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
蒼羽笑了，她挑眉：“哦，我做了什么齷齪事，我真的挺好奇的，不如夫人說一說？”
蒼柬菁一副‘你這種無恥之徒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表情道：“當初你被唐綰綰退婚，所以心生惡意陷害你大哥蒼定風，污蔑他和穆王有一腿，又通知唐綰綰，讓她‘捉奸在床’，逼得你父親不得不罷了的世子之位，我就知道你這人心思狠辣惡毒，如今細細想……。”
她頓了頓，冷道：“其實你是從那時候一開始就覬覦世子之位了，此后你與蒼明雨屢次爭斗，你用盡手段陷害他，甚至欺辱你的后母蕭二娘，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世子之位，這些我都有種種實證。”
說罷，她一臉怒意地指著蒼羽叱罵：“我知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但人不能無恥到你這種程度！當真是人面獸心！”
蒼羽看著蒼柬菁那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反而心中怒火漸藏，她如果沒有記錯，這個女人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唾罵過蕭二娘虐待原配骨血不配當國公夫人，今兒這就變臉了？
她就成了她嘴里欺辱后母虐待幼弟的惡兄長？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毫無心理負擔地轉口風轉得這么快的。
蒼柬菁這變臉的表演實在精彩，比她在蜀地看變臉的戲法都精彩。
“是啊，這一切都是我做的，然后呢，為何高尚如您這樣的人卻與我沆瀣一氣，難道你與我是一樣的‘無恥之徒’？”雖然這里頭有蒼柬菁污蔑她的事，但她也索性一口承認下來，頗有些興味地看著蒼柬菁。
她倒是想看看這位京閨秀的魁首還有什么樣的表演。
“放肆！注意你的言辭！”春明冷叱一聲。
蒼羽聳聳肩，不可置否地道：“哦。”
蒼柬菁只以為自己震懾住了她，便一揮袖子坐了下來，接過春明遞來的茶，矜慢地冷哼：“本夫人一直愿意相信人性本善，也是想給你一個改過自新贖罪的機會，所以愿意俯首拉你一把，何況蒼家的前途是我輩的責任，你若是能助我弟弟登上世子之位，便也是幡然悔悟不遲，誰知……。”
“誰知我這‘無恥之徒’竟然在你們鶴蚌相爭時，把世子之位收入囊中，還真是讓人傷腦筋，是么？”蒼羽摸著自己的小下巴，認真地點點頭。
蒼柬菁見她那模樣有些太過平靜，不驚不怒，沒有尋常人被抓住把柄時的心虛模樣，頓時心中有點沒底，但更多的是壓抑的的怒火。
她冷嗤一聲，疾言厲色：“鶴蚌相爭，沒錯，你是不是以為你靠著自己才贏了蒼明雨，哼，你可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若不是父親和我在幕后出手，蒼明雨就算激怒了他賑災之地的豪強，也不至于被囚禁那么久才逃出來，沒有我們，你根本不可能贏得了他！”
這件事倒是出乎蒼羽的意料了。
她一怔，隨后挑眉問：“原來，蒼明雨被囚，也有你們插手的份兒？”
難怪了，她就說蒼明雨再怎么樣也算是國公府嫡出公子，堂堂賑災使，戶部和蕭家出人出力保駕護航，一個小城的地頭蛇怎么竟然有只手遮天的能耐把蒼明雨囚禁那么久。
原來蒼柬菁父女兩個勾結了當地的豪強，所以才差點整死蒼明雨。
“呵，我竟不知道原來侯爺夫人你和我二叔這般能耐，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沒有對蒼明雨下殺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蒼羽托著下巴，有些感慨。
畢竟，蒼明雨一死，她的出身在當時看來又是‘注定’無法登上世子之位的，那么最終這世子之位最有可能落在二房手里了。
“你倒是希望蒼明雨在我們手里死了，好為你清掃了登上世子之位的路罷？”蒼柬菁再次冷哼一聲，一副她早已看透了蒼羽的樣子。
“但我與父親可不像你這種卑劣之徒，我們讓人關著蒼明雨，一來履行與你的約定，助你在賑災之事上能順利贏了蒼明雨，二來，我們只想讓蒼家不會落入無能或者卑劣之輩的人手里，卻秉持天道，絕不想傷人性命，蒼明雨終歸是流著蒼家的血。”蒼柬菁一副凜然慈悲的模樣。
春明也出聲附和：“夫人心存慈悲與高義，哪里是你這無恥又卑劣的東西能比的，你不守信諾，夫人卻一再愿意給你機會，直到今日讓你過來也是與你說道理，蒼羽，你不要不識好歹。”
她話音剛落，忽然嘴上便被什么東西重重‘啪’地一聲擊中了，疼得春明眼淚瞬間都出來了，嘴上滲出血來，她慘叫一聲：“嗚！”
同時，地上掉下來一小塊沾血的碎銀子和一顆掉落的門牙。
“你干什么，竟敢在我侯府公開傷人！豈有此理！”蒼柬菁一愣，隨后朝著蒼羽勃然大怒地道。
蒼羽卻一手托著腮，一手拋玩著手里剩下的碎銀子，淡淡地道：“主子們說話，哪里有仆婢隨意插嘴的道理，夫人，看好你養的狗，下次再隨便亂吠，就不是掉牙齒而是掉舌頭了。”
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貼身婢女被打，蒼柬菁哪里能忍，她梭然叫了一聲：“來人！”
蒼羽卻忽然輕笑了起來：“侯爺夫人，你可想清楚了，你打算在大年三十將國公府的世子爺囚禁起來，還要對我動用私刑嗎？”
蒼柬菁一僵，蒼羽的話戳中了她的軟肋，景和立刻上前低聲寬慰自己的主子：“夫人，冷靜。”
說罷，她立刻吩咐外頭的人把春明帶下去。
蒼柬菁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鐵青地道：“蒼羽，你太囂張了。”
蒼羽桃花眼微彎，露出個燦爛的笑來：“是嗎，我囂張啊，那哪里比得上堂姐你呢？”
“你們都囂張到為了爭權奪利去勾結對蒼明雨有怨恨的地方豪強綁架他，他可是堂堂的賑災使，負擔著拯救黎民百姓的任務……。”
“至于你和我二叔之所以沒對蒼明雨下手，不過是因為擔心死了心愛的小兒子，國公爺絕對不會放任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皇城司也會插手，他們若是插手了，你們難免露出馬腳，你又何必在這里義正言辭？”
蒼柬菁臉色陰沉地打斷蒼羽：“行了，你也別在這里唱高調了，蒼明雨拯救什么黎民百姓，不過是為了應付你和繼承蒼家世子之位罷了。”
蒼羽點點頭，淡定地把玩著手里的碎銀子道：“是啊，那侯爺夫人不也是在唱高調，而且您可是無時不刻地在唱高調呢。”
“蒼羽，本夫人不想和你再廢話。”蒼柬菁見蒼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終于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她勃然大怒地叱罵了一聲。
她神色冷硬地道：“你若是聽我的話，我就不會將你做下的那些齷齪事抖落出去，否則，很快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你是個何等卑劣之徒，你如何配繼承蒼國公府。”
蒼羽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那么，侯爺夫人就慢慢抖出去罷，我有點餓，要去吃東西了，沒什么興趣奉陪您在這里瞎掰扯。”
說罷，她轉身就走。
“站住！你簡直太無禮了。”蒼柬菁第一次覺得自己竟被如此‘不如’自己的家伙侮辱，氣得夠嗆。
蒼羽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夫人，你以為我為什么要來定軍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