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周生如故:不知公主是夫郎 > 第341章 祝您老心想事成
可是這個愿望,從未實現過。
因為那個時候,她太小還不懂,不是每一個人來到這世上都有父母緣。
而她曾以為京城里有家人,有兄弟姐妹與父親,可其實他們都希望她從未出在這世上出現過。
后來懂了,便也長大了,對京城的焰火也就沒了任何興趣,雖然焰火依舊是美麗的焰火。
“說來慚愧,我第一次焰火還是十四那年在蜀地看到的,京城的焰火這是第一次看見,土包子讓您老見笑了。”她略欠身,似笑非笑地朝著祭作了個揖。
說來也奇怪吧,許是吃了他的魚,許是喝了點酒,許是第一次不在自己熟悉的人身邊過年,她今晚對著這個本該提防警惕的男人話多了些。
蒼羽轉臉看向京城夜景,抬手將自己耳朵邊飛散的碎發別到了耳后。
祭在一邊看著她眼睛,她看著這個人間,冰冷的琉璃一樣的眼珠,鑲嵌在流暢漂亮的眼眶里。
黑瞳里并沒有如她的表情一般有半分笑意,卻也沒有對生活的恨意,只是平靜而淡漠的。
他忽然覺得在那一刻,她這份淡漠里隱約可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面前的自嘲的‘少年’身上有一些難以描述的東西與情緒在他身上同樣能找到。
祭捧著琉璃酒杯,優雅地喝著:“本座沒你幼時那般蠢,三歲便已經知道,想要看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唯有大權在手,自己去爭,自己去搶。”
“三歲啊……。”她側臉看他,瞇起眼想了想三歲的自己在干什么,嗯,盼著京城的‘爹娘’接她去看焰火。
這位爺看著便像是在某種養蠱似的環境里長大的,再加上剛才他提到的那個‘師傅’教養,能長得這般呃……‘精致奇巧’也不出奇了。
祭抬起頭,看著滿天的璀璨焰火,神色淡冷:“你喜歡焰火,但本座跟你不同,本座不喜歡這些無趣的玩意。”
蒼羽站了好一會,覺得有些累了,她懶懶地盤膝坐下來,一手托著下巴看著他:“為什么?我一直以為像您老這樣精致的‘人兒’應該也喜歡一切精致華美的東西。”
畢竟能騷包到走哪里都帶著昂貴精致琉璃杯、銀勺子和各種精致調酒物的男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精致騷人。
也不知他那夜行衣的寬大披風里還藏了別的什么沒有。
祭淡淡地道:“焰火在宮城燃放時,響聲巨大,每一個人看見它的人都會仰頭,被華麗的煙火迷了眼的時候,被巨大的響聲遮蔽了耳朵的時候,便留意不到許多暗處的血腥尖叫與悄無聲息的死亡。”
一朵巨大的煙火忽然在此時爆開來,悶響聲打斷了他的話,他看著那剔透璀璨的焰火,頓了頓,繼續把話說完:“即使那個人是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帝或者皇后。”
蒼羽一愣,怎么話題就扯到這個敏感的話題上來了?
可面前的男人面具下的臉色平靜冷淡,薄而精致的嘴唇輕輕抿著,仿佛不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聽出一些彌散在他唇角酒香里的,浸潤在他手中鮮紅酒液里的——也許可以稱之為深淵一般的悲傷而隱秘的情緒。
那種情緒,像一朵輕飄飄的黑色羽毛,悄無聲息地拂過她的皮膚上,柔軟的冰涼順著皮膚蔓延進她的心底。
她無意識地想要伸手去輕拍他的肩膀,仿佛想要安慰什么。
最終,她伸出的手在他似笑非笑的視線里,收了回去。
她有些惶然地轉開自己的目光,為自己忽然觸及到這個亦正亦邪,非敵非友的男人的私密情緒而不知所措。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酒,忽然覺得也許是今晚酒喝多了,以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不該說那么多話的。
她暗自嘆了一聲氣,看向遠處一朵朵盛放燦爛如夏花的焰火。
她沉默了好一會,忽然舉了個酒壺到祭面前,撓了撓頭:“那什么……我也不知要說些啥,那么就祝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龍馬精神,春節快樂,恭喜發財,新一年里日子芝麻開花節節高。”
祭:“……。”
祭瞥著那只伸到自己的面前酒壺,撣了撣手里的杯子,淡然地道:“我給你一個改過自新,更換祝詞兒的機會。”
蒼羽皺眉,她這祝禱詞兒有啥不好嗎?多喜慶啊!
而且這會兒,她酒勁上來了,有點腦熱,偏面前的男人跟條蛇盯著只雞一樣陰森森地盯著她。蒼羽托著腮,冥思苦想了好一會:“那……要不,祝您老心想事成?”
祭抬起面具后幽沉如夜的眸子凝視著她,忽然慢條斯理地用白皙修長指尖擦了擦她唇角的酒漬,輕佻地含住了自己的指尖,笑了:“好,祝本座心想事成。”
蒼羽見狀,莫名地心頭漏跳一拍,隨后別開臉,默默喝酒,暗自嘀咕——變態!
許久之后的某日,再想起這個大年夜,她挺后悔的,她做什么要祝他心想事成呢?
這不是自己坑自己么?
……
第二日一早
蒼羽被渴醒了,喉嚨里像燃了一把火,她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喊:“阿月,阿月……我難受,咳咳……要水!”
名月早已備了熱水,聽見自家小姐一喊,便趕緊過來,捧著一杯熱水遞給她,又一邊擰了熱乎乎的濕帕子遞過去給她擦臉:“叫您別喝那么多,偏是不聽,現在難受了吧?”
她一口氣把一杯熱水喝了個精光,舔了舔有點干裂起皮的嘴唇:“沒關系啦,大過年的嘛,吃飽喝好總是必要的。”
名月聽著便氣不打一處來,她白了蒼羽一眼:“吃飽喝好也得看跟誰,您跟那妖神一樣的男人喝什么呀,就不怕他把你的血吸干了,你瞧瞧著屋頂,還有個他砸的坑呢!”
那坑還開在小姐的床上,搞到最后,小姐得和她擠一個床。
再說了,小姐跟那樣敵友不明,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男人坐在屋頂大半夜,萬一對方突然做出點什么可怕的舉動來,或者她喝多了暴露身份怎么辦吶?
弄得自己在底下,也跟著提心吊膽大半夜。
名月想起來,就很不爽。
蒼羽知道自己昨晚是浪過頭了點,她拿熱帕子擦干凈臉,烏亮的大眼珠子一轉,挽著名月的手臂,討好地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我家阿月最好了,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不過你家公子我酒量可不差,絕不會有事。”
她昨晚喝多酒了,情緒上有些跳脫。
不過,她很確定自己應該沒有做什么不該做的事兒,也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
……
嗯,應該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