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瞬間臉色一寒，冷冷地看著她片刻，直看得綠霜渾身僵硬，才陰沉地吩咐管家：“把郡主和這個丫頭都帶進進府，讓人把咱們府上慣用的大夫招來！”
說罷，他一掀長袍率先向府邸里而去。
“是！”管家立刻恭謹地行禮。
兩刻鐘之后，大夫從唐煙煙的房間被紅蕊領著出來了，他恭敬地將一張藥方子交給寧王道：“王爺，這是草民為郡主開的藥方，郡主身體主要還是長途跋涉水土不服太過于虛弱，身上舊傷未愈，又感風寒，若是不好好將養，怕會……。”
他遲疑了一下，寧王一邊接過藥方一邊沉聲道：“大夫有話直說即可，不必顧忌太多。”
老大夫摸著胡須嘆了一聲：“怕會影響日后子嗣問題，最要緊的是郡主郁結成疾，也就是心病比身病更難醫治。”
寧王聞言，臉色陰沉下去：“心病？”
老大夫點點頭：“請王爺和香夫人好好開導郡主罷。”
寧王溫聲道：“多謝，日后還要多勞煩您照看小女了，送大夫出去。”
管家立刻讓一名小廝將大夫送了出去。
隨后，他神色冷郁地轉身便出了院子，直往自己書房去了。
綠霜此刻正跪在寧王書房的院子里，冰冷的雪花落了滿頭，她瑟瑟發抖地努力跪直了。
寧王坐在管家端來的太師椅上，接過常隨遞過來的茶，淡淡地睨著綠霜：“說罷，到底怎么回事，郡主的病跟蒼羽世子有什么關系？！”
綠霜垂手，臉色有些發白：“王爺……您也知道郡主心系蒼羽世子，今夜聽說世子在北香閣宴客，所以奴婢送了郡主去見世子，誰想定國公主殿下也在，郡主心里難過，便暈了。”
她剛才也是一時情急，慌張之下說錯了話，現在這些說辭是她唯一能想到比較合理搪塞過去的了。
寧王瞇起眼，白凈的面皮上浮現出冰冷的笑意：“哦，是嗎？”
綠霜悄悄捏著發抖的拳頭，努力維持鎮定：“是。”
寧王忽然嘆了一聲，擱下手里的茶盞：“煙煙說你乖巧聰明，原來你的乖巧聰明便是用在搪塞主子上么？”
綠霜一僵，額頭上冒出冷汗來，她猛地叩頭：“王爺，綠霜不敢撒謊！”
寧王卻仿佛沒有搭理她的興趣了，冷冷地道：“來人，將她拖下去，上鞭刑，她什么時候說實話，什么時候帶來見本王。”
綠霜梭然瞪大了眼，倉惶地叫喊了起來：“王爺，王爺，奴婢沒有撒謊！”
她若是把小姐受辱的事供出去，只怕腦袋不保。
兩名高大的小廝上來便將她綁在院子里新拖來的刑樁上，準備用刑。
“王爺，饒了奴婢吧，郡主……郡主心里難受，只有紅蕊一個人不夠，她……她需要奴婢照顧！”綠霜拼命掙扎，慌亂地試圖尋找一個理由能救下自己。
寧王忽然開口：“嗯，對了，你提醒了本王。”
綠霜一愣，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以為自己得救了。
卻見寧王看了看天色，面無表情地吩咐：“去將紅蕊也綁來，上板子，她們兩個什么時候招供，什么時候停。”
綠霜臉上瞬間沒了血色，泄了氣一般癱倒在地。
不一會，紅蕊便也被駕著來了，她一看這架勢，嚇得嚎啕大哭。
寧王有點厭惡地瞥了院子里一眼，轉身進了書房。
不一會，書房外便傳來一陣陣女子的慘叫聲。
寧王沉著臉坐在書房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吩咐身邊的管家：“去，找個女醫來。”
管家一愣：“女醫？”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臉色有點復雜：“王爺是懷疑……。”
他下半句話在寧王陰郁的目光里，縮了回去，隨后恭敬地頷首：“是。”
……
又過了兩刻鐘，紅蕊實在扛不住受刑的劇痛，終于忍不住大喊了起來：“奴婢說，奴婢說！”
綠霜死死地瞪著她，忍不住嘶啞地怒道：“紅蕊！”
管家在一邊卻令打綠霜的小廝們也收了鞭子，冷聲道：“把她們都拖進耳房！”
綠霜和紅蕊兩人都血淋漓地被小廝拖進了房間，寧王早已在耳房候著，邊上站著一個女醫正在低聲與寧王說著什么。
寧王面無表情地看著二婢：“愿意說了嗎？”
紅蕊立刻頷首，虛弱地道：“奴婢……奴婢說，王爺饒命。”
寧王一擺手，示意除了管家之外的其他人都離開之后，才冷聲道：“說罷！”
紅蕊這才瑟瑟發抖地她便將她知道的東西都說了。
但是因著她平日里不夠穩重，唐煙煙有些事倒是不愿意她知道的，她也只能說個模糊大概。
“這就是奴婢知道的。”紅蕊說完，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臉色蒼白地癱軟在地。
郡主平日里待她不如待綠霜親密，她為什么要死扛著保守郡主的秘密呢？
寧王負手而立，他看了眼綠霜：“你呢，有話要補充么，這是你最后活命的機會？”
他聽得出這個紅蕊說的東西并不完整。
綠霜趴在地上，她看了眼女醫，頹然道：“王爺既然請了女醫，那就是都知道了，奴婢……。”
她一咬牙，還是老老實實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那女醫已經檢查過郡主的身體了，必然知道了郡主不是完璧之身。
寧王聽得面色愈發地陰沉，一切事情和他想的并不一樣，他原本以為……
“你是說，和煙煙有了夫妻之實的是蒼家三公子蒼明雨，而不是蒼羽世子？！”
綠霜虛弱地叩頭：“是，今晚郡主便是去找蒼羽公子對質的，據說證實了那天在賊人庫房的不是蒼羽公子。”
寧王瞇起眼，若有所思地來回踱步，房間里一片死寂。
他忽然站定了腳步，神色莫測地道：“煙煙是真的很喜歡蒼羽世子罷。”
綠霜叩頭，流著淚苦笑：“是，郡主為情所苦，若是不能嫁給蒼羽世子，怕一世不得快活，只可惜那日不是蒼羽世子與郡主在一起，否則也不至于讓定國殿下橫刀奪愛。”
她知道這話聽起來驚世駭俗，也是大不敬，但她今晚怕是活不成了，豁出去為郡主說句實話罷。
寧王瞇起眸子瞥了眼綠霜，忽然輕描淡寫地道：“你倒是個忠心的，嗯，那日不是蒼羽世子亦無所謂，以后都是蒼羽世子便行了。”
綠霜和紅蕊都是一愣：“什么？”
連一邊臉色發白的管家都呆住了：“王爺？”
寧王坐了下來，把玩著大拇指上的扳指，似笑非笑地道：“本王和香夫人就這么一個女兒，自然要讓她得償所愿。”
有些時候，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蒼羽，這個‘女婿’，他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