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干笑,“如果微臣說自己是被人引過來的,殿下信嗎?”
裴淵雙手抱臂,神色淡淡,“哦?展開說說。”
沈初連忙打開柜子,拖出剛才被打暈的婢女。
“諾,就是她,微臣出來更衣,恰巧遇見她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微臣便悄悄跟了過來,卻看到她潛入房間,試圖刺死謝姑娘。
千鈞一發之際,微臣沖進來,打暈了她。
這時恰好六殿下回來,微臣怕解釋不清楚,所以就帶人一起藏進了柜子里。”
沈初三言兩語交代完,“六殿下,若是微臣晚來一會兒,您就得給謝姑娘收尸了。”
裴淵桃花眼微瞇,上下打量沈初,“這么說,本皇子還得多謝小沈大人?”
沈初嘿嘿一笑,“不該謝嗎?如果不是微臣,殿下的紅顏知己就要香消玉殞了。”
謝清秋俏臉一白,滿臉后怕的靠向裴淵懷里,“殿下,清秋好怕。”
裴淵卻在這時往前一步,探身將地上的婢女翻過身來,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謝清秋的動作。
謝清秋靠了個空,踉蹌一下才站穩腳,神色訕訕。
裴淵站起身,叫了金寶進來,“看看認不認識?”
金寶探頭看了一眼,“是府里針線房的人。”
“拖下去好好審問。”
“是。”
金寶拖著人離開。
沈初暗暗松了口氣,“微臣就不打擾六殿下的良宵一刻了。”
“小沈大人難道不想知道她是誰派來的嗎?”
“微臣并不想。”
“不,你想。”
裴淵扯住沈初的手臂,“本皇子和小沈大人去書房探討一番,來人,送謝姑娘回清風樓。”
“殿下。”謝清秋委屈的追到門口,卻只看到裴淵拖著沈初離開的背影。
她扯著手里的帕子,既委屈又失落。
她費盡心思才讓六殿下松口帶她回六皇子府,本以為今夜她能成事,誰知道偏偏被沈初壞了事。
還說什么有人想刺殺她,呸,誰知道她說得是真是假?
害得殿下和她的大好良宵眼睜睜就這么成了空。
另外一邊,沈初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掙脫裴淵的手,直到被拖進書房。
她揉了揉泛疼的手腕,“殿下有什么話直言便是。”
裴淵睨了她一眼。
沈初露出衣袖外面的一小截手腕細瘦瑩白,上面一圈青色的手印。
他蹙眉輕嗤,“你這手臂怎么跟女人似的,本皇子還沒使勁呢。”
沈初往下扯了扯袖子,“殿下不相信微臣剛才的話?”
“本皇子應該信嗎?”
“哪里不可信?”
裴淵輕嗤,“你既然發現了婢女鬼鬼祟祟,為何不叫人而要自己追蹤?
還是說小沈大人想在本皇子府里找什么東西?”
沈初暗嘆,裴淵這廝果然不好哄騙。
這么片刻,竟然迅速找出她邏輯上的漏洞。
“微臣不懂殿下的意思。”
裴淵倏然上前一步,沈初無意識后退,這才發現裴淵身形高大,幾乎將她完全籠罩在暗影里。
身高上帶來的壓迫感令她有些不適,又往后退了一步,聽到裴淵冷凝的聲音。
“沈初,你到底在找什么?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本皇子沒有耐心逼供,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你今日恐怕很難走出六皇子府。”
沈初抿嘴。
此刻的裴淵褪去外面風流浪蕩的形象,面容沉肅,手里輕輕摩挲著玉骨扇,整個人看起來冷厲異常。
沈初后背有些發涼,突然覺得眼前這是裴淵真正的模樣吧?
世人都時候他風流不羈,現在看來或許風流不羈只是假象,真實的裴淵要心思敏銳得多。
“殿下想讓微臣死在你府里?”沈初輕笑,扭頭看向窗外,心里盤算著脫身之道。
外面殘陽如血,余暉即將散盡。
黑夜即將來臨,裴淵雙目不能視物,或許她能趁機脫身。
裴淵拍手,金寶送了一壺酒進來。
他放下玉骨扇,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自然不會讓你死在這里。”
沈初松了口氣,下一刻就聽到裴淵輕笑,“怕你臟了本皇子的府邸。”
沈初......
裴淵將其中一杯酒推到沈初面前。
沈初沒接。
“怎么?不敢喝?怕本皇子下毒?”
裴淵挑眉嗤笑,抬頭將自己手里那杯酒一飲而盡。
沈初猜測裴淵是在等那個婢女的審問結果,她本就有心拖延時間,便仰頭將酒喝了。
“微臣今日奉父命帶著藥前來向殿下賠罪的。”
裴淵冷呵,“你的誠心誠意就是一堆壯.陽藥?”
“殿下的藥效兩日后本就自動解了,那些藥不過就是給殿下補補身體。”
“你在暗示本皇子腎虛?”
沈初.......
她默默的又喝了一杯,突然發現裴淵府里的酒還挺好喝,竟然比秋露白還醇香可口。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到片刻,一壺酒就進了肚子。
裴淵忽然抬起酒壺晃了晃:“這個酒壺認識吧?人稱陰陽壺,壺底有個小旋鈕可以將里面的空間一分為二,一邊有毒,一邊沒毒。”
他輕輕轉了下壺底的按鈕,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沈初面前。
沈初心頭微沉,這家伙還真是喜怒無常,剛才給她喝的不會是有毒的酒吧?
裴淵冷哼,“放心,本皇子才不會向你那樣玩暗中下毒的手段,本皇子即便下毒,也是明著來。
剛才你喝的酒無毒,但眼下該讓你嘗嘗另外一邊的味道了。”
他端起酒杯走近沈初,嘴角泛著一抹冷意,“小沈大人若是不愿意嘗嘗另外一邊的酒,那就說出你在找什么吧。”
沈初被他身形所逼,連連后退到了墻邊。
“沈初說得都是實話,無奈六殿下不信,沈初愿意以死來證清白。”
她伸手去接酒杯,指尖微顫,彈出的一瞬間被裴淵一把抓住了手。
裴淵將她的手一反,看到她指縫里夾的白色粉末,不由冷笑:“還想下藥?呵,本皇子從來不會在一個坑里栽兩次。”
他輕輕彈落沈初手心里的藥粉,捏住她的下巴,將酒杯送到嘴邊。
“看來小沈大人喜歡敬酒不吃吃罰酒。”
沈初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她下藥的手法早就練得出神入化,沒想到竟然會被裴淵識破。
“我奉家父之命帶著藥材前來向殿下賠罪的,若我回去就毒發身亡,殿下難逃嫌疑。
我畢竟是陛下親封的御史,陛下尚未賜死,殿下卻強先做主,你說陛下會怎么想殿下?”
裴淵微微一頓。
沈初笑著將酒杯往外推了推。
誰還不會威脅人呢。
從皇帝堅持給裴淵賜婚,裴淵不敢直接拒絕來看,沈初隱約猜到裴淵和皇帝的關系絕不是世人看到的那般簡單。
裴淵雙眸微瞇,將酒杯暫時收了回來。“你敢威脅本皇子。”
沈初笑意盈盈,“微臣說實話殿下不信,微臣只能換個說法。”
誰知下一刻裴淵卻冷笑一聲,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杯酒倒進了沈初嘴里。
沈初抬腳狠狠踢向裴淵,下巴卻被鉗制的死死的,酒水順著喉嚨流了進去。
裴淵,我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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