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眼神傳達自己的不解。
既然入了同一個坑,我主動給你做前鋒,夠意思吧?
裴淵定定看了她片刻,勾了勾唇,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
沈初被他笑得渾身發毛。
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邊隆慶帝已經看完了奏折,龍顏大怒。
“三皇子呢?讓三皇子上來回話。”
眾人這才發現三皇子竟然不在大朝會之列,不由紛紛議論起來。
三皇子去哪里了?
沈初也不知道三皇子去了哪里,下意識看向裴淵。
裴淵卻連個眼風都沒給她,面無表情的站著,仿佛一切和他無關。
外面團傳來內侍驚慌失措的叫聲,“陛...陛下,找到三皇子了。”
隆慶帝大怒,“那個孽障在哪里,快讓他前來回話。”
內侍支支吾吾,被催促后才道:“三皇子在馬圈里,正抱著馬兒.....馬兒把三皇子下半身踩爛了。”
滿朝皆嘩然。
隆慶帝臉上掛不住,“把那個混賬給朕拖上來。”
三皇子被抬上來的時候,眾人都嚇了一跳。
一臉青紫腫得像豬頭一樣,下半身還血跡斑斑。
“老三你發什么瘋?”
隆慶帝嚇了一跳,正要訓斥,就見三皇子忽然抬起頭,沖著他嘿嘿一笑,徑直沖過來。
“這個小倌兒漂亮,今晚給我送到爺的床上。”
“什么?爹娘找來了,給爺打死。”
“你,過來伺候爺喝酒,爺若高興了就把你哥哥放了。”
隆慶帝氣得臉都黑了,這還問什么,自己不都招了嗎?
加上有流風和三皇子府的管家為證,隆慶帝當即宣布將三皇子杖責一百,貶為庶人,終身幽禁,為三皇子打掩護的京兆府尹也被革職查辦。
重重的刑杖打下去的時候,三皇子疼得整個人瑟瑟發抖,直接滾到了地上,嘴里胡亂喊著:
“別找我索命啊,我錯了。”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禁衛軍要將他拖回去接著他,他嚇得屎尿齊出,沾了滿身,哪里還有半點皇子的尊貴模樣。
隆慶帝抖著手吼道:“拖下去,孽障,給朕打死。”
三皇子慘叫著被拖了下去。
整個殿前廣場死一般寂靜,沒有人敢為三皇子求情,畢竟他自己都招了。
隆慶帝吸了口氣,目光幽幽看向沈初,“沈初,三皇子可是朕的兒子,你這般直言上書,就不怕朕過后惱怒你嗎?”
沈初心頭微跳,有些琢磨不透皇帝話中的意思。
賀大人要狀紙的時候,她之所以不同意,也是怕陛下過后惱怒賀大人。
她既然敢接圣旨,內心自然也做好了被陛下遷怒的準備。
深吸一口氣,她朗聲道:“三十年前,陛下登基之初便下旨改革督察院。
督察院除監察百官外,還多了糾核刑獄,同大理寺,刑部一同斷案,在內兩京刷卷,巡視京營、科舉,光祿等等職責。
陛下賦予督察院這些職責,便是想朝政清明,乾坤朗朗,天道昭昭。
陛下如此寬大的心胸和格局,令臣等敬仰,更是下定決心要以陛下的陛下的指示為行事指南。
若臣明知道有冤假錯案,而畏于權威不敢對陛下明言,那臣便等于蒙上了陛下的耳朵,這是欺君。
臣履行職責,問心無愧,若陛下降罪,臣也無怨無悔,畢竟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擲地有聲。
隆慶帝心中有些觸動,仿佛想起三十年前他登上帝位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剛剛大權在握,滿心滿眼想得都是打造一個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要做可以和太祖皇帝媲美的千古一帝。
所以他賦予督察院新的職責,便是不想讓朝中官員互相袒護,蒙蔽他。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聽到的聲音卻越來越少。
就像三皇子的事,傳到他耳朵里的也不過是他愛玩,有些特殊的癖好,偶爾召小倌兒侍寢。
他訓斥過幾次,見三皇子乖覺很多便沒放在心上,卻不知道逆子背后竟弄死那么多條人命。
隆慶帝深深看了沈初許久,突然間笑了。
“好一個雷霆雨露皆為君恩,沈初,朕沒看錯呢,起來吧。”
沈初暗暗松了口氣。
她賭對了陛下的心思。
自古帝王之心最難測,但她覺得陛下可以容忍三皇子玩鬧,甚至他草菅人命,但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被蒙在鼓里。
“謝陛下寬恕。”
隆慶帝卻話音一轉,冷冷看向趙德文。
“三皇子作孽并非一日,朕不相信你們整個督察院都毫無察覺,竟然無一人上報此事。
你們到底是朕的督察院,還是三皇子的督察院?
趙德文,你是朕的臣子,還是三皇子的?”
趙德文臉色一白,連忙跪下請罪,“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隆慶帝冷哼,“看來是朕這幾年太過寬容之過,竟縱得許多大臣忘了本分,看來吏治該好好整頓了。”
眾臣皆跪了下來。
隆慶帝道:“即日起各部先進行自查,另,封沈初為欽差特使,代朕巡視各部,將那些尸位素餐的朝廷蛀蟲都給朕清出去。”
沈初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臣沈初領旨謝恩。”
她這算不算又..又升官了?
隆慶帝擺擺手,“起來吧,那些尸位素餐的,一旦查實,不必來回稟朕,直接稟報六皇子,讓他的飛鷹衛抓人就行了。”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
欽差雖然只是個臨時官職,但代陛下巡視啊,而且一旦查實,直接就讓飛鷹衛抓人。
這是多大的特權啊。
陛下這簡直就是將他們的官帽交到了沈初手里,沈初說他們能戴,他們才能戴啊。
就,羨慕又嫉妒啊。
不知道現在和小沈大人搞好關系還來不來得及?
眾臣心思浮動,沈初心中卻難掩激動。
流風一家的冤案被重審,三皇子被處置,大快人心。
總有一日,她也一定可以將爹爹的案子重審,將扣在寧安侯府的罪人帽子摘下來。
她要讓沈家人堂堂正正享受后世香火祭拜,而不是做留戀在亂葬崗的孤魂野鬼。
正事說完了,大朝會散了,隆慶帝卻將沈初和裴淵單獨叫進了龍泉宮。
隆慶帝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們。
“行了,你們來說說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三皇子到底是被誰丟進了馬圈里?
別隨便編借口糊弄朕,朕要聽真話,是不是你們兩個背地里聯手給三皇子設了套?”
沈初后背一涼。
難道皇帝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
她下意識看向裴淵。
這要怎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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