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拿忽悠耿懷義那套說辭來糊弄我。”裴淵冷聲警告。
沈初心底有些忐忑,但臉上卻依舊鎮定自若。
她笑著道:“微臣不敢糊弄殿下,但微臣說得也不是假話,拿回那些卷宗,確實是想認真復核一遍。
另外一個目的也是為了自保,殿下也看到了,我先前將趙德文拉下馬來,如今又打了耿懷義的臉。
這兩人都是恒王的人,等恒王殿下賑災回來了,恐怕不會輕易饒恕我。”
裴淵擰眉,“所以你是想從這些卷宗中找到恒王的把柄,用來保命?
怎么?你認為本皇子護不了你?”
沈初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殿下真的愿意護著微臣,微臣心中感激不盡。
不是有那么句話嘛,靠山山倒,靠樹樹搖,靠人人跑。
微臣還是喜歡凡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覺。”
裴淵雙眸微瞇,頗為不悅,“你認為本皇子靠不住?”
沈初嘿嘿一笑,“玩笑而已,在微臣心里,殿下絕對是最靠得住的人。”
裴淵見他笑得眉眼彎彎,清澈的眸子燦若星辰,輕哼,“這話還勉強能聽,走了。”
沈初暗暗松了口氣,還好,裴淵沒有懷疑別的。
等回到飛鷹衛,李承宣顛顛兒地跑過來,“阿初,昌平伯父子已經招了,原來那些假藥是去年王堯買了一家藥廠,自以為是地指揮藥農種草藥,為了節約成本,減少藥材炮制時長,才導致很多藥都有問題。
昌平伯不想賠進去那么多銀子,所以暗中打點了太醫院的院判和惠民藥局的王提點,將藥賣進惠民藥局。
除此之外,王堯還指揮藥廠的管事四處兜售藥材,哦,就是那個三角眼。
他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在王堯手里,怪不得不管怎么用刑,都咬死了不招呢。”
沈初看完供詞,氣得肝疼,“他們敢把假藥賣進惠民藥局以及城南的醫館,是惠民藥局醫治的都是窮苦百姓,城南居住的也都是普通百姓。
真的出了人命,普通百姓們除了悲痛欲絕,頂天就是跟醫館鬧幾天事就算了,自然追究不到昌平伯父子頭上。
他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完全不將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禽獸不如。”
李承宣也義憤填膺,“以前以為王堯就是個斗雞遛狗的混蛋,沒想到背地里竟然還做出這樣喪良心的勾當。
這次若不是牽扯因為張大的死牽扯到周俊,恐怕沒人會細查這件事,他們父子就這么堂而皇之地逃之夭夭了。”
反倒是裴淵情緒十分冷淡,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睨了沈初一眼,“該抓的都抓了,該審的也都審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沈初躬身,“微臣明白。”
裴淵背著手離開了。
李承宣撓撓頭,“阿初,你和六皇子什么時候這么默契了?說話跟打啞謎似的,我都聽不懂。”
沈初微頓,“有嗎?你什么時候看到我們有默契了?”
“有啊。”李承宣振振有詞,“你們倆總能明白對方在說什么,我總覺得你們兩人周圍總縈繞著一股特別的氛圍,莫非六皇子就是因為這個才特別偏愛你?”
沈初翻了個白眼,“你聽不懂是因為你笨!走了,回去整理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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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初帶著整理好的奏折進宮向隆慶帝報告。
隆慶帝看完奏折后大發雷霆,“好一個昌平伯,連太醫院的人都敢拉攏,有朝一日他是不是還想把假藥送進太醫院,害死朕啊?
來人啊,將昌平伯府抄家奪爵,昌平伯父子,太醫院院判全都砍頭示眾,女眷發賣為奴。
惠民藥局一干人等全部杖責五十,周俊無罪釋放。”
沈初從宮里出來,抄家的禁衛軍已經包圍了昌平伯府。
昌平伯府的門匾被摘下,一箱箱的財物被抬出來,隨后押出來的是昌平伯府的女眷,個個臉色蒼白,神色倉惶。
她悄悄放下車簾子,無聲喟嘆。
家里的爺們犯了罪,女人卻同樣跟著遭殃。
回到督察院,同僚們紛紛上前恭喜。
“一樁簡單的縱馬傷人案,硬是讓小沈大人揪出了背后隱藏的假藥案,小沈大人好厲害。”
“昌平伯世子簡直可惡,假藥也敢隨意賣出來害人。”
同僚們一想到自己家里人或者親戚可能會吃到假藥喪命,個個對昌平伯父子痛恨欲絕,同時對揪出假藥案的沈初心生感激。
沈初拱拱手,笑著應付幾句,親自到督察院監牢,將周俊放了出來。
得知自己被無罪釋放,周俊當即抱著沈初的胳膊哭紅了鼻子,“嚶嚶嚶...阿初兄弟,要不是有你,我這會兒都已經在去云南的路上喂蚊子了。
阿初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周俊這一輩子的兄弟,我...嚶嚶...”
沈初安慰了幾句,誰知越安慰這家伙哭得越兇。
她終于理解昨日在大理寺外,為何李承宣一邊安慰周俊,一邊用一種惆悵的角度望天了。
她也很惆悵啊。
好不容易扶著周俊出了督察院,恰好碰上清河郡主帶著下人前來接周俊。
叮囑下人小心將周俊扶上馬車,清河郡主笑著對沈初道謝,“這次的事多虧有你和小公爺在,不然我真的是求告無門。
來之前,我讓管家選了些小沈大人日常能用到的東西,先送到了侯府。”
沈初連忙拒絕,“郡主不用這般客氣,這是沈初分內之事。”
清河郡主眼圈微紅,“小沈大人先別急著拒絕,只是一點小小心意,護國公府我也安排人去送了一份。
過兩日待阿俊休息好了,我再讓他親自登門道謝。
阿俊在京城朋友不多,也就小公爺和小沈大人真心待他,以后還望小沈大人多照顧阿俊一二。”
沈初見她眼中滿是殷切之意,不由心中一軟。
清河郡主空有一個郡主的封號,卻不受皇家待見,丈夫常年臥床,連官職都沒有,兒子又膽小懦弱。
但凡她有一點能支撐她的底氣,都不會開口求她一個五品官照拂周俊。
她嘆息一聲,笑著拱手道:“沈初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送走清河郡主,見自己整條袖子都被周俊哭濕了,她便提前回了長寧侯府。
長寧侯正在院子里喝茶,手里把玩著一樣東西,碧綠耀眼,好像一塊玉佩。
看到她進來,長寧侯迅速將東西塞回袖子里,“你回來得正好,昌平伯府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做得很好,陛下這回是不是要重賞你?”
沈初似笑非笑,“捐霉米賑災的事才過去了幾日,父親覺得陛下這么快就會忘了嗎?”
長寧侯臉色一沉,神色有些不自然。
“對了,清河郡主派人送了些東西,我讓人送到你院子里去了。”
沈初躬身,“兒子告辭。”
長寧侯扯了扯袖子,低頭繼續喝茶。
沈初徑直回了自己的夕照院。
紅袖正在院子里叉著腰罵人,看到她回來,氣嘟嘟地說:“公子你回來得正好,清河郡主讓人送來的東西,你看看,這都成什么樣子了?”
沈初目光落在面前堆放的禮盒上,不由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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