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去明德班嗎？我們為什么非要穿成這樣？”
凌策一臉嫌棄地扯著身上灰不溜秋的麻布衣裳。
沈初身上穿著同樣的灰色粗麻衣裳，對著鏡子在臉上抹了些韓楓特制的藥粉。
她原本冷白細膩的皮膚立刻看起來多了幾絲皺紋，就連額頭都有了清晰的抬頭紋。
看起來很像一個辛苦勞作的中年男子。
“你不是說明德班主要收的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嗎？咱們若穿得跟富貴公子哥似的，人家能收我們才有鬼。”
凌策看著沈初又在下巴處貼了一顆黑色的痦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穿得差點也就忍了，為什么我們還要扮丑？你看看你現在的臉，丑得就像一樁冤案。
我和你說，打死我都不扮丑啊，你別想把我英俊瀟灑的少年俠客形象毀于一旦。”
沈初摁了摁剛貼上的痦子，照了照鏡子，十分滿意。
她轉頭看向凌策，“真不扮丑？”
凌策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打死我也扮。”
沈初雙眸微瞇，“真不扮丑？”
凌策凜然拒絕，“不扮，你休想用你小師妹的身份脅迫我，我誓死不屈。”
沈書摸著下巴的痦子，慢條斯理地從身后又拿出一套衣裳。
“早就猜到你會這樣，所以我還另外給你準備了一套衣裳。”
凌策雙眼一亮，咧著嘴笑了。
“這套衣裳雖然是粗布的，但是看作工也能看出來比你身上那套好多了。”
沈初笑瞇瞇地遞過去。
“三師兄快去換吧。”
凌策抱著衣裳轉到了屏風后。
片刻后，凌策的怒吼聲在屏風后響起。
“沈初，這是女裝，你竟然讓我扮女人？”
沈初笑嘻嘻地說：“我都能扮男人，你為什么不能扮女人？”
“我不要。”
“不要也沒有辦法了，除非三師兄你要光著身子出來。”
凌策這才發現自己放在屏風上的衣裳不知何時都不見了。
“沈楚楚！你這個小壞蛋，你等著，我早晚和你算這筆賬。”
沈初老神在在地坐在太師椅上，“好啊，我等著，三師兄換快一點哦。”
屏風后響起凌策的磨牙聲以及低咒聲。
“明明你和紅袖就在，有現成的女子，為什么還要我男扮女裝？”
沈初兩手一攤。
“我現在大著肚子，不方便留在那里，至于紅袖......”
她撇了一眼紅袖圓潤一圈的身材，無奈地道：
“你見過哪個窮苦人家有吃得這么胖的姑娘？咱們一進去，人家就得懷疑我們。
倒是三師兄你長得白白凈凈，身材又好，即使穿得差點，別人一看，也知道你在家里是受重視和寵愛的。”
屏風后靜默片刻，響起凌策得意的笑聲。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再好的先生也想挑個好苗子來教。”
紅袖......
我確定我沒有得罪你們任何人。
半個時辰后。
屏風后走出一位身材勻稱，白白凈凈的女孩子。
赫然是已經用縮骨功調整好身高，換上了女裝的凌策。
他扯著裙子轉了一圈，沖沈初暗送了一波秋波。
“我這身裝扮是不是特女人？”
不得不說，三師兄適應能力還挺強。
這么快就把自己代入進了角色，竟然還把頭發散下來，給自己編了兩條黑黝黝的辮子。
沈初摩挲著下巴，皺眉沉思，“有點那意思了，就是總感覺好像還缺點什么。”
凌策茫然，“缺點什么？”
紅袖挺直了胸脯，雄赳赳氣昂昂地在兩人面前走過，從桌上拿了兩個紅柰果（蘋果），遞給了凌策。
“三公子，你這胸前平的跟平板車似的，你說缺點什么？
你們啊，連女子最重要的身體特征都忽略了，怎么能扮得像？”
說罷，有意無意往沈初胸前撇了一眼，然后驕傲地挺直了腰板。
沈初.......這丫頭內涵她。
凌策將兩個紅柰果塞進衣裳里，胸前頓時鼓了起來。
他扶了一把頭上的木簪子，學著紅袖的樣子挺直腰板，“阿初，走著。”
安樂巷。
明德班在安樂巷最里面，門口掛著一塊匾額，上面的明德班三個字蒼勁有力，風骨勁然。
大門緊閉。
沈初敲響了門，門房聽說是想來報名學習的，不由好奇地掃了他們一眼，才打開了門。
“你們跟我來吧。”
沈初謝過門房，扯著凌策跟著往里走。
里面是一棟三進的宅子，收拾得干凈整齊，環境幽靜，時而有絲竹聲傳來。
方嬤嬤是位三十五六歲的婦人，盤著高髻，容顏秀麗，眉眼沉靜，高挺的鼻梁下是緊抿的嘴唇，令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嚴厲與端莊。
沈初上前，搓著手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說了自己的來意。
“家里前幾年著實窮，這兩年做了些小買賣，緩過來一些，家里就剩下這一個妹子還沒嫁人。
鄉下人沒什么見識，我妹子也不識字，聽說在先生這里受過教導的女孩子都有個好歸宿。
我爹娘便讓我帶妹子過來，想入明德班學習，還請先生收下我妹子。”
方嬤嬤聽完后，有些意外地看著沈初。
“你們沒聽說揚州最近有很多女子無故失蹤嗎？”
沈初一臉茫然。
“我們家是從外地搬來的，才搬過來不過兩個多月，倒也聽說了那些失蹤的案子，這和咱們明德班有什么關系啊？”
方嬤嬤嘆了口氣，秀麗的眉眼之前浮現一抹愁容。
“實不相瞞，那些失蹤的女孩子都曾在明德班學習過。”
“啊？”沈初故作一臉驚慌，“這...這是真的嗎？”
方嬤嬤苦笑點頭。
“我自幼出身貧苦，有幸遇到貴人，在宮里受過幾年教導，也見識過大戶人家的規矩。
回到揚州后，就想著讓和我一樣出身窮苦的女孩子能有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才創辦了明德班。
這幾年從明德班里走出去那么多女孩子，從來都沒出什么問題，誰知道今年卻.....”
方嬤嬤聲音哽咽，眼角微紅。
沈初一臉不解，“那些女孩子又不是在明德班失蹤的，這和先生沒有關系呀。”
方嬤嬤嘆息。
“雖說沒有關系，可到底也是在我跟前受過教的，心里想起來就難受。
我也讓班里的學生都通知家里了，家里人愿意來接的，可以先接回家住一段時間。
所以我這里現在亂得很，恐怕不是送你妹子來學習的最好時機，不如你們再等等。”
沈初和凌策對視一眼，有些失望。
尤其是凌策，他男扮女裝，做出這么大犧牲，沒想到還混不進去明德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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