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緊接著響起掌柜的笑聲。
“夫人想買什么藥?咱們外面說話。”
夫人?
裴淵干裂的嘴唇微抿,眼底閃過一抹黯然。
真是燒迷糊了,竟然將女子的聲音聽成了阿初的聲音。
裴淵攥了攥手心,手心的傷口被掐得鮮血淋漓。
疼痛令他再次清醒了幾分,緩緩坐了起來。
這兒只是揚州城外小鎮上的一間偏僻藥鋪,阿初怎么會來這里呢?
實際上外間的人還真的是沈初。
此刻她正和掌柜在外間說話。
“我聽說三元堂有一種香露,叫做金槍不倒水,想買一瓶。”
掌柜眉頭微皺。
“什么金槍不倒水?什么香露?我們這是祖傳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鋪,夫人找錯地方了吧?”
沈初身子微微前傾,故意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小聲咕噥。
“怎么可能?蔣公子和我夫君說的就是三元堂,沒錯啊,怎么會沒有呢?”
掌柜心中微動。
蔣公子?蔣知府的兒子?
沈初側頭看著掌柜。
“你是李掌柜沒錯吧?這兒是三元堂沒錯吧?”
掌柜點頭,“是啊。”
“那我就沒找錯地方啊,蔣公子說了他爹用那香露的效果可好了。
李掌柜,你不會是看我們面生,第一次來,故意欺騙我們吧?
我夫君就在知府衙門供職,和蔣公子是好朋友,你若敢欺騙我們,難道要蔣公子來找你么?”
李掌柜目光微閃,“夫人說笑了,哪兒能呢?既然是蔣公子的朋友,小人也就實話實說了。
夫人既然來問,想必是知道金槍不倒水的功效的。
看夫人的肚子,說明你家公子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吧?為何要買金槍不倒水呢?”
掌柜的目光落在沈初隆起的肚子上,神色說不出的古怪。
沈初唉聲嘆氣,露出一抹苦笑。
“不瞞掌柜,我夫君先前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不然我也懷不上孩子。
可就在兩個月前,夫君他出去打獵,受了驚嚇,那方面就.....就有些隱疾了。
想必掌柜是懂的,我這肚子眼看著就要生了,婆家希望我三年抱倆,多子多福呢。
夫君他這樣,我們還怎么三年抱倆呢?我們為他尋遍了良醫,都沒什么效果。
前日偶爾聽蔣公子說起三元堂的香露來,這不就求上門來了。
李掌柜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知府衙門找蔣公子問問?”
李掌柜捻著八字胡須,呵呵一笑。
“問倒是不必了,看夫人樣子,也是誠心想買,只是夫人有所不知。
我們三元堂的這種香露配制起來極為復雜,往往半年才能制出兩三瓶來,實在是供不應求。”
沈初連忙道:“越是好東西,制作工序自然越復雜,我懂的,掌柜盡管說價格便是。”
李掌柜伸出手指比了個數。
“我們三元堂從不欺客,一瓶香露原價兩千兩,看在夫人是蔣公子朋友的份上。
這樣吧,我們給個折扣,一瓶香露一千七百九十兩。”
沈初身后的紅袖倒抽一口冷氣。
“一千七百九十兩?就一瓶破香露?這個價格夠我們去揚州最好的酒樓吃五六頓了,這也太貴了。”
李掌柜臉一拉,眉眼之間頓時露出一抹鄙夷。
“一千七百九十兩,哪里就貴了?夫人去打聽打聽,我們一直賣的都是這個價錢。
買不起是你們自己的原因,看夫人身上的衣裳,想必你家夫君的收入也不高吧?
這么多年在衙門有沒有認真當值?俸祿有沒有漲?”
紅袖氣得直擼袖子,“你這人說話咋這么難聽呢?”
李掌柜黑著臉擺手開始趕人。
“看你們兩個帶著帷帽,還以為是為了遮羞,沒想到是為了遮窮啊。
買不起就趕緊走,別在這里礙事,我們三元堂忙著呢。”
“你!”
沈初拉住暴走的紅袖,拍出一張銀票在桌子上。
“誰說我們買不起了?這是兩千兩,李掌柜收錢交貨吧。”
李掌柜有些錯愕,拿起銀票仔細看了看,看向沈初的目光就多了一絲笑意。
“哎呦,小人剛才說錯話了,夫人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拿......”
“掌柜的。”伙計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員外讓人給咱們送了兩只鴿子過來,你快來看看啊。“
李掌柜皺眉,“鴿子有什么好看的,來了來了。”
他一臉歉意地向沈初拱手。
“夫人稍等,小人去去就來。”
沈初點頭。
李掌柜責罵著伙計出了門。
沈初打量著屋里的擺設,靠墻擺著兩排藥柜,旁邊掛了一個灰色的旗幡。
上面寫著:祖傳鐵打損傷良藥。
左邊是一個看診臺,旁邊是兩把椅子。
看起來與普通的醫館沒有什么區別。
撲通。
這時里間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似乎是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聲壓抑的呻吟,好似受傷之人發出的痛苦之音。
沈初心中一動,抬腳往里間走去。
“里面有人嗎?”
里面沒有人說話,她定了定,側耳聽去。
砰,砰。
似乎是敲擊東西的聲音。
沈初抬腿往里走去。
腳就要邁入里間的一瞬間,身后響起李掌柜的聲音。
“夫人。”
沈初腳步站定,轉過身來。
“李掌柜,香露拿來了嗎?”
李掌柜走過來,一臉歉意。
“真是對不住,小人剛才去看了,香露已經沒有存貨了。”
沈初眉頭微皺,“沒貨了?這么巧?”
“誰說不是呢?”李掌柜兩手一攤,“夫人若是能等,不妨再等些日子如何?”
“要等多久?”
“這個可不好說,也許一兩個月,也許半年,都不一定呢。”
沈初故作懷疑地看著他。
“掌柜先前可沒說沒貨的事,怎么這出去一趟回來就沒貨了呢?
我看沒貨是假的,怕不是李掌柜想高價賣給別人吧?比如那個叫員外的人?”
李掌柜臉色微變,連忙擺手。
“夫人這可冤枉我了,小人不是第一天做生意,先來后到的規矩還是懂的。
若真壞了規矩,以后三元堂還怎么做生意?鋪子里是真沒貨了啊。”
李掌柜將剛才收的銀票從懷里掏出來,遞給了沈初。
“夫人還是先將銀票收回去吧,然后留個地址,等什么時候有消息了,小人上門通知一聲。
到時候小人一定給夫人打最低的折扣,還望夫人不要生氣。”
沈初盯了他半晌,伸手接過了銀票。
李掌柜肉眼可見松了口氣,下意識扯了扯衣襟。
沈初雙眸微瞇,目光落在他胸前。
那是一截露出的扇子。
這扇子好生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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