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響起裴淵沙啞迷茫的聲音。
“阿初?”
沈初一顆心瞬間就跳到了嗓子眼。
裴淵認出她了?
她穿著女裝,又挺著肚子,裴淵怎么認出來的?
她現在該怎么辦?
沈初腦海里一瞬間閃過諸多紛亂的念頭,下意識壓低聲音道:
“阿初是誰?你認錯人了。”
裴淵閉了閉眼,望著沈初的背影,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
怎么會覺得眼前的人聲音和阿初有兩分相像呢。
而且剛才暈厥之前,仿佛聽到了一聲“六哥。”
一定是燒糊涂了,眼前的人分明是個懷著孩子的婦人。
怎么可能是阿初呢?
裴淵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啞聲問:“是你救了我?”
沈初根本不敢回頭,只輕輕嗯了一聲。
“多謝恩人救命之恩,敢問尊姓大名,改日一定回報。”
沈初垂著頭,輕聲道:“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掛在心上。”
裴淵皺了皺眉頭,覺得眼前的人有些古怪。
但剛才兩句話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高燒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更沒有辦法集中精力思考。
他吃力地摸出腰間的東西,接著扯了扯沈清歡的裙擺。
“這個,給你的,拿著。”
沈初以為他要送什么感謝的東西,連忙道:“不用了。”
裴淵卻固執地拉著她的裙擺不肯松手。
“給你的,拿走。”
沈初沒辦法,只得轉過身來。
她垂著頭,快速接過裴淵手里的東西,甚至沒來得及看是什么。
但就在她捏住東西的一瞬間,裴淵忽然抬手去扯她的帷帽。
輕紗落下的一瞬間,沈初臉都白了,慌亂轉身。
身后卻死一般的寂靜。
隨后響起韓楓冷靜的聲音,“別怕,他沒看到。”
沈初愣了下,轉身見韓楓慢條斯理地從裴淵后頸拔出一根銀針。
“大師兄扎暈了他?”
“不然呢?我這么大個人在這兒杵著呢,他愣是扭著脖子只看你,活該被我扎暈。”
沈初哭笑不得。
韓楓收起銀針,又往裴淵嘴里塞了顆藥丸,然后才道:
“現在什么情況還不明朗呢,怎么能讓他知道你真實的身份呢?
身為大師兄,我得將這種可能會威脅到你安全的事掐死在搖籃里。”
沈初愣了下,心頭五味雜陳。
這時,外面的巷子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前面還有血跡,人應該是往這邊來了。”
沈初聽到來人的聲音,微微一驚,連忙將輕紗撿起來重新系上,又將玉骨扇放在裴淵身上。
“是流風找來了,咱們走吧。”
韓楓點頭,拉著她腳尖一點,躍過了墻頭。
流風和孫嚴一前一后跑進了暗巷里。
沈初在墻那邊聽了一會兒,確保他們安全無虞將裴淵帶走,才和韓楓離開了。
回到租住的小院,紅袖已經回來了。
“姑娘,你走后我翻遍了三元堂,沒找到任何一瓶金槍不倒水。
我逼問了李掌柜數遍,他說明明記得店里私藏了一瓶,不知為何突然會不見了。”
“不見了?”沈初皺了下眉頭。
“二師兄審李掌柜了嗎?有沒有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紅袖道:“奴婢將人送去后,二公子立刻就提審了。
可那李掌柜嘴嚴得很,二師兄把人都快打殘了,他死活都不肯吐露一個字。”
沈初若有所思。
“他越是不肯招,就越能說明金槍不倒水背后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我有種直覺,這件事可能和少女失蹤案脫不了關系。”
紅袖聽得一頭霧水。
“不能吧?感覺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著啊。”
沈初不置可否。
韓楓搖頭嘆息,“你就算是有再多的猜測,咱們找不出別的線索,都沒有用。
本以為能得一瓶金槍不倒水,今日就可以查明里面的成分了呢,結果白忙活一場。”
沈初抿了抿嘴。
也不算白忙活,至少她們救了裴淵。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今日她們沒有遇到裴淵,裴淵會不會在那條暗巷里失血過多而.....
想起裴淵,她一顆心揪成了一團。
元寶從屋里跑出來,輕巧地一躍,跳入沈初懷里。
沈初笑了笑,揉了揉它的腦袋。
元寶習慣性地在她身上蹭了蹭,耳朵卻忽然豎了起來,滿臉警惕地沖沈初發出不悅的叫聲。
“嗚嗚~”
沈初拍了拍它的腦袋,“怎么了?誰惹你了?”
元寶用牙咬了咬她的袖子,然后從里面叼出一樣東西來。
沈初愣了下,認出那是裴淵剛才給她的東西。
她被裴淵突然扯帷帽的動作嚇了一跳,根本沒仔細看就將東西塞進了袖子里。
如今才發現是一只小巧的琉璃瓶,上面帶著血跡。
不用想也知道是裴淵的血。
沈初從元寶嘴上拿下琉璃瓶,擦干凈上面的血跡,忽然露出一抹驚奇的笑容。
“啊這......這不是金槍不倒水嗎?”
應該是裴淵離開三元堂的時候,順手拿走了李掌柜留下的最后一瓶金槍不倒水。
韓楓連忙接過去聞了聞,“真的是金槍不倒水,哈哈哈,這叫什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等著,我這就去研究一下里面的成分。”
沈初點頭,“好,紅袖,你再去青山鎮打聽一下李掌柜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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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殿下可算是醒了,再不醒來,屬下都要將揚州城有名的大夫全都請來了。”
孫嚴見到他醒來,一副謝天謝地的激動模樣。
裴淵揉了揉額頭,“這是哪里?昨日救我的人呢?”
“這是流風在揚州住的地方,昨日救你的人?”孫嚴一頭霧水,“我們昨日找到殿下的時候,您一個人躺在地上,身邊根本沒人啊。”
裴淵皺了皺眉頭,“沒人?”
孫嚴點頭,“殿下是要找您的救命恩人嗎?那很容易啊,您說出特征來,讓流風派人上街去找便是。”
裴淵思索著昨日的情形。
對方顯然不想讓他知道真實身份,不然也不會在他扯掉帷帽的時候弄暈他。
他吩咐孫嚴,“去昨日找到我的那個鎮子上打聽一下三元堂,尤其是昨日去三元堂買藥的客人。”
“是。”
流風從外面進來,“見過殿下。”
裴淵嗯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問:“阿初如今在哪里?”
流風道:“小沈大人如今搬到了知府衙門,這個時間應該在知府衙門辦公呢。
殿下現在要過去找小沈大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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