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
兩筐土豆洗得干干凈凈,搬了進來。
孫嚴進來的時候,左手提著刀,右手提著菜板。
凌策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轉頭掃了裴淵一眼。
裴老六到底想做什么?
裴淵吩咐孫嚴退下,挑了個大的土豆在手里轉著,淡笑看向凌策。
“阿初,你看這顆土豆它又大又圓,像不像人的腦袋?”
凌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么藥,干笑兩聲,沒接話。
裴淵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一手捏著土豆,一手拿起菜刀,慢條斯理地削起土豆皮來。
土豆靈活地在手里轉動兩圈,薄薄的土豆皮就被削了下來。
還是連成長長一條,從頭到尾都沒斷過,像削果皮似的。
凌策看得目瞪口呆,莫名腦袋發涼。
這家伙削土豆皮就削土豆皮唄。
為什么要看著他的腦袋削?
莫名讓他有種“其實裴老六想削的不是土豆皮,是他的腦袋”的錯覺。
砰。
裴淵一刀砍下去,將削好的土豆切成了兩半。
凌策嚇得一哆嗦,倏然坐直了身子,眼珠子轉得飛快。
依照小師妹對裴老六的描述,他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這是在威壓我呢?
看來小師妹說得沒錯,這是真起了疑心呀。
凌策花了一點點時間思考要不要現在向裴淵坦白真相。
很快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反正小師妹都準備說了,這種事還是小師妹當面解釋比較好。
況且裴老六欺負了小師妹,他憑什么要讓裴老六好過?
就讓裴老六先難受著吧,呵呵。
做好心理建設的凌策靠在太師椅上,帶著一點點幸災樂禍的心思看著裴淵切土豆絲。
但一抬頭,笑就僵在了臉上。
這家伙切土豆絲為什么也要盯著他看?不用低頭看土豆嗎?
就不怕切斷手嗎?
嚓,嚓,嚓嚓嚓!
看不看土豆根本沒影響,裴淵手起刀落間,一個個土豆變成了細如發絲的土豆絲。
凌策看得瞠目結舌。
砰。
最后一個土豆切完,裴淵一甩,菜刀直直地朝著他的面門飛來。
凌策嚇得一激靈,頭往后一仰,堪堪躲過菜刀。
卻沒躲過裴淵踢過來的掃堂腿。
嘶。
他疼得倒吸一口氣,發現自己再次被摁在了桌子上。
雙手反剪身后,臉貼桌子的那種摁。
更恥辱了。
頭頂響起裴淵冷如刀鋒的聲音。
“你是誰?阿初在哪里?”
阿初知道他心情不好時,有切土豆絲的愛好,也見過他切土豆絲的樣子。
可眼前這個人的神情,卻分明是第一次見他切土豆絲。
不是疑問句,竟然這么快就篤定了他不是阿初。
凌策不明白他哪里露出了破綻,嘴硬道:
“我就是阿初,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你就這么說。”
凌策暗暗在心里罵了一句,正要解釋,抬眼卻看到后窗有人影晃了下。
有人在外面。
他神情一凜,不能現在解釋,若是讓人知道了小師妹的真正身份,會給小師妹帶來殺身之禍。
他一邊踢開裴淵,一邊喊道:“誰在外面?”
后窗人影一閃而過。
裴淵眉頭微皺,孫嚴沒在外面?
院門口有聲音傳來,“小沈大人在嗎?在下有急事稟報。”
是禁衛軍的于峰。
凌策眉頭微皺,掃了裴淵一眼。
“殿下不走?要于隊長進來叩拜嗎?”
裴淵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悻悻,“我會再來找你的。”
他來揚州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裴淵跳窗離開了。
凌策扯了扯衣襟,“于隊長,進來吧。”
于峰一進屋就傻眼了。
“這....怎么這么多土豆絲啊?”
凌策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
“這個啊,本官請人來切的,案子不是破了嗎,請衙門的兄弟吃土豆絲,管夠。”
于峰......
小沈大人,你是懂摳門的。
“于隊長,出了什么急事?”
于峰神情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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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從知府衙門出來,孫嚴連忙迎上來。
“殿下,陳姑娘來揚州了,已經在宅子里等你。”
裴淵眉頭一皺,陳佳瑩怎么會來揚州?
她是如何知道他在揚州的?
“金寶可有飛鴿傳書過來?”
孫嚴搖頭,“沒有,只怕陳姑娘是從陳家的渠道得到的消息。”
裴淵略一沉吟,轉頭掃了一眼知府衙門的方向。
他現在可以確信衙門里那個“沈初”是假的。
可真正的阿初在哪里?
從假沈初身上沒有感受到惡意,說明假沈初一定知道阿初在哪里。
想起那個懷孕的女子,他的心不由怦怦跳。
覺得他就要觸碰到事情的真相了。
他低聲吩咐孫嚴:“盯緊了沈初,看他都去哪里,見了什么人。”
“啊?”孫嚴一臉懵,不明白好好的殿下為什么要他盯著點小沈大人。
裴淵沒再說什么,上馬離開。
回到住的宅子里,守門的人笑瞇瞇的迎上來。
“六公子回來了。”
裴淵將馬鞭丟過去,一邊往里走,隨口問:“流風回來了嗎?”
守門的人搖頭,“流風公子還沒回來。”
“今日有什么人來找我嗎?”
守門的人頓了頓。
裴淵扭頭看過去。
守門的人連忙垂頭,“陳...陳姑娘來找六公子了,在里面呢。”
“六哥,你回來了。”
陳佳瑩剛洗漱完,換了一身新以上,猶如花蝴蝶一般迎了過來,笑盈盈地去挽裴淵的手臂。
裴淵手往后一背,躲開了陳佳瑩的手。
“陳姑娘怎么會來這里?”
陳佳瑩的手在空中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捋了下鬢邊的碎發,笑得一臉溫婉。
“六哥出來多日了,家中長輩實在擔憂,派我過來探望。
六哥在外面忙了半日,一定累壞了吧,我吩咐下人準備了飯菜,咱們邊吃邊說話。”
聽到家中長輩,裴淵眸光微閃,深深看了陳佳瑩一眼。
陳佳瑩笑盈盈地看著他。
裴淵收回目光,抬腳進了花廳。
花廳里擺了一桌子菜,陳佳瑩倒了一杯酒遞過來。
“六哥,喝杯酒解解乏。”
裴淵沒接酒杯,神情淡淡。
“陳姑娘還是叫我王爺吧,六哥這個稱呼,不是你叫的。”
陳佳瑩臉上的笑一僵,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嫉妒。
她不能交六哥,誰能叫?
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嗎?
她深吸一口氣,將酒杯放下,眼中浮現一抹委屈。
“王爺是飛鷹衛統帥,無詔偷偷跑到揚州來,若是陛下知道了此事,定然雷霆大怒。
佳瑩為了來找王爺,一路跑死了兩匹馬,今兒中午才順利到達揚州。
殿下就這么不愿意看到佳瑩嗎?”
裴淵一下子抓到了關鍵點。
“你中午才到揚州,就直接找到了這里?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又是怎么知道我來揚州的?”
陳佳瑩眸光微閃,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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