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宮中。
砰。
雨過天青色的茶盞重重摔在地上。
里面滾燙的茶水濺在恒王臉上,燙得他腮邊的肌肉抖了抖,忍著沒敢叫出聲。
旁邊跪著的洛衡也沒多幸運。
茶盞的碎瓷片迸到了他臉上,在他眼角劃出一道血痕。
隆慶帝的怒斥聲劈頭蓋臉砸過來。
“混賬東西,我大魏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啊,丟臉都丟到人家南越使團面前了。
你們可真是好樣的啊,老四,朕問你,會同館有禁衛軍把著,陳佳瑩是怎么進去的?”
恒王垂著頭,后背冷汗涔涔。
“兒臣已經調查過了,是陳佳瑩私自買通了后門看守的人,偷偷混進去的。
兒臣已經把被那人處置了,是兒臣監管不周,請父皇責罰。”
這是早就想好的說辭,只是沒想到陳佳瑩那邊失敗了。
恒王撫著疼痛的手腕,心里直罵娘。
隆慶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又冷冷地看向洛衡。
“還有你,和舞姬白日茍合,你是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嗎?
玩女人都玩到人家南越人面前了,堂堂五品官員,竟然強迫舞姬,致舞姬險些撞墻自盡。
這要傳出去,人家南越使團還以為我們大魏的官員都是你這種不懂規矩禮儀的下流之徒呢。”
下流之徒?
洛衡攥著拳頭,臉色瞬間白了。
這四個字若是傳出去,他洛衡的名聲從此就完了。
洛衡咬著牙關,咽下嘴里的血沫子,重重以頭觸地,磕得砰砰響。
“陛下,那舞姬是原長寧侯之女沈清霜,臣早已和他兩情相悅。
這次臣去江寧府辦差,她卻被兄長賣作舞姬,臣乍然在會同館見到她。
心疼之余一時情難自禁,臣萬死難辭其咎,請陛下重罰于臣,以儆效尤。”
伴隨著砰砰砰的磕頭聲,洛衡眼中氤氳著濃濃的恨意。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一口咬死自己和沈清霜兩情相悅,情難自禁。
若是再扯出下藥的事,陛下震怒之余下令嚴查,查出來始作俑者是他,估計砍了他的心都有。
他這番不為自己辯解,只求重罰的說辭,讓隆慶帝怒氣斂去了兩分。
“算你還有幾分知道進退,戶部郎中洛衡,即日起降為戶部主事。
朕希望你能改過自新,降功贖罪,若有下次,朕直接砍了你的腦袋。”
三言兩語給洛衡定了罪,重新降回戶部主事。
這個懲罰對洛衡來說,猶如一坨屎糊在嘴邊一樣。
咽不下去卻又惡心無比。
他昨日才晉升為戶部郎中,今日又被打回成了主事。
這算什么?郎中崗位一日游?
這讓他以后如何在戶部立足,如何在朝中立足?
裴淵,這一切全都是裴淵害的。
偏偏他卻一個字都不能提,還得咬牙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
“臣謝陛下隆恩。”
隆慶帝哼了一聲,又轉向恒王。
“你此次雖然失察,但好在老六幫你遮掩了過去,總算沒造成太大的損失,朕暫且不罰你。
你們兩個都應該感謝老六,若不是關鍵時刻老六招呼南越的景王去廚房看鐵鍋燉大鵝。
整個南越使團的人都得跑去捉.奸,我們大魏的臉面都要被人家踩到地上嗤笑了。”
恒王和洛衡對視一眼,同時都想起了那只突然冒出來的小花狗和大白鵝。
就離譜。
裴淵根本沒露面,只用一只狗,一只大白鵝就壞了他們精心策劃的一切。
然后裴淵還得到了陛下的夸贊。
憑什么?
恒王和洛衡灰溜溜從宮里出來,回到了恒王府。
前腳一進書房,后腳恒王就陰沉著臉踹翻了椅子。
“該死的,你不是說裴淵進了那間房嗎?為什么他卻跑到廚房里去了?
不是讓你盯著的嗎?你跑去玩什么女人?”
他陰測測地盯著洛衡。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洛衡已經將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一定有人提前和裴淵通風報信了,他提前防范了,使了個障眼法,讓我以為他進那間房了。
我去對面那間房本來就是為了盯著裴淵,結果卻被人算計了,我在那間房里聞到了異香味。”
洛衡抿著干裂的嘴唇,仔細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事。
他一心盯著對面的動靜,等察覺到屋里燃的香味不對時,已經渾身滾燙,意識模糊。
后來聽到開門聲,有個女人走了進來。
他抬頭,看到的是沈初那張眉目如畫的臉。
身上的滾燙讓他迫不及待地想發泄出來,看到沈初的臉,哪里還能忍得住。
他呢喃著阿初的名字,一把將女人壓在了身下。
現在想想,他分明是出現了幻覺。
“本應該出現在裴淵和陳佳瑩房間的催情香出現在了我房里,要么是陳佳瑩與裴淵合謀算計了我們。
要么是有人給裴淵通風報信,看今日陳佳瑩的慘狀,很明顯是后者。”
恒王背著手煩躁地在屋里徘徊。
“今兒突然出現的只有李承宣和周俊,難道是他們兩個?
可他們怎么會知道咱們的計劃?莫非是你?”
恒王一臉懷疑,“他們都是你的結拜兄弟吧?”
洛衡臉色微變,“臣可以發誓,絕對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個計劃。
臣自回京后,還沒見過他們兩個呢,還請殿下明鑒。”
恒王也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真的懷疑洛衡。
畢竟他知道洛衡的目標是沈初,在害裴淵這件事上,兩人目標一致。
“不能再等了,明日是比武大會,如果我沒猜錯,老六一定是想贏了比賽后,趁著父皇高興,求他赦免沈初。
明日比武大會一過,我們要立刻稟報父皇,徹底坐實老六和沈初的欺君之罪。”
洛衡眸光微動,低聲道:“王爺,你答應過臣要放一條性命的。”
恒王道:“放心吧,本王說話算話。女人嘛,總要到落魄失意的時候才知道誰真正對她好。
尤其沈初一身傲骨,你要想讓她做你的掌中雀,就得先把她的尊嚴敲掉,將她踩到泥里,她才能依附于你。”
洛衡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么。
恒王擺擺手,“你先退下吧,對了,別忘了把沈清霜領回去。”
洛衡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在門口遇到了沈清霜。
沈清霜一身素衣,額頭纏著一圈白布,看起來楚楚可憐。
“洛大人。”
洛衡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恨,怎么就把她看成阿初了呢。
他下意識抬手蓋住了沈清霜的鼻子和嘴,只露出了眉眼。
這一看,不由目光微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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