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抬頭對上裴淵那雙冷艷的桃花眼,心頭微顫。
下意識睜開了裴淵的手,往后退了兩步。
“卑職是楚楚啊,殿下你怎么了?”
“楚楚?”裴淵從榻上下來,緩緩逼近,目光深深打量著她。
說起來這還是沈初進入飛鷹衛來,他第一次認真打量她。
仔細看下來,他發現眼前這個叫楚楚的姑娘,身高相似,體態相仿。
眼睛相似,身上熟悉的紫藤花味道更是一模一樣。
只除了臉不一樣。
裴淵想起三年前在揚州,被帶著人皮面具的凌策騙的好苦。
面前的人會不會也帶著面具呢?
那面具之下又是什么樣的面容呢?
突如其來的念頭突然襲上心頭,震得他渾身一顫。
心頭有熱意不停地翻滾,聲音中帶著幾分克制的低啞。
“姓什么?姓楚名楚嗎?”
沈初眸光微閃,含糊其辭,輕輕嗯了一聲。
裴淵情難自抑地逼近沈初,倏然抬手伸向她。
沈初嚇得連連后退。
“殿下,你要做什么?”
難道他發現了什么?
明明她并沒有露出破綻的地方啊?
沈初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墻上。
終于還是避不開,裴淵的手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臉。
沈初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頭一矮,從他胳膊下繞了過去。
退到門邊,小臉一沉,冷聲道:
“卑職進入飛鷹衛,是想來認真做事的,并不是為了高攀什么。
況且聽說殿下和王妃情深義重,在小沈大人下葬那日娶了王妃進門。
一心一意待王妃,情深義重,還請殿下不要做出讓王妃傷心的事。”
想起三年前的情形,裴淵一身大紅新郎服,一步步走向陳佳瑩的花轎。
她到底難以克制心底的酸意,話音帶了兩分陰陽怪氣的味道。
裴淵緩緩收回手,桃花眼中浮現出一抹興味。
沒聽錯的話,這話似乎有些酸呢。
他心頭跳得更快了。
一個荒謬的念頭在心底不停地叫囂。
是他的阿初回來了嗎?
可是三年前,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告訴他阿初不在了。
即便他從不肯相信,但三年寂寞的找尋與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他實在承受不起再一次失望了。
“殿下。”
這是,孫嚴出現在門口,急聲道:“陛下急召,請您進宮。”
“知道了。”
裴淵低聲應了一聲,忽然身子晃了晃。
噗。
一口血噴了出來。
“殿下。”
沈初臉色大變,連忙上前扶住他,面色焦急。
“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吐血啊?孫嚴,快請太醫。
再去宮里回稟陛下,說殿下吐血了,暫時不能進宮。”
孫嚴愣了下,呆呆看了沈初兩眼,又下意識看向裴淵。
裴淵擺了擺手,示意他按照沈初的意思。
孫嚴應了聲是。
師父是神醫,師兄是名醫,沈初多少懂幾分醫理。
見裴淵吐出的血有些隱隱發黑,這是中毒之兆。
她扶著裴淵坐到榻上,急切地問:“你中毒了?”
裴淵臉色有些泛白,輕輕嗯了一聲。
“什么時候的事?中了什么毒?你既知道了,為何不讓太醫為你解毒?”
裴淵雙目微闔,神情倦怠,看起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初心下擔憂,從身上摸出師父配的解毒丸,取出一顆,塞進裴淵嘴里。
裴淵倏然睜開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凜然地盯著她。
“你給我吃什么?”
沈初連忙解釋,“這是解毒丸,可以解一些常見的毒。”
裴淵挑眉,帶著兩分玩味輕哼。
“你很關心本王?”
沈初面色微變,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因為擔憂,有些失態了。
她輕輕掙扎了下,試圖抽出自己的手。
誰知裴淵手勁很大,緊緊抓著她不肯松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固執的在等待一個答案一般。
沈初心砰砰跳得厲害,根本不敢同他對視。
她垂眸低聲道:“殿下是飛鷹衛統帥,是卑職的上峰,卑職關心殿下是應該的。”
“是嗎?”
“當然。”
裴淵倏然放開她的手,似乎對這個答案十分不滿。
沈初抿著嘴不敢再說什么,想勸裴淵先吃了解毒丸,又怕自己說多了惹他懷疑。
正焦急萬分之時,太醫提著藥箱進來了。
“太醫,你快幫殿下看看。”
孫嚴叫來的,正是平日里幫著裴淵調理身體的太醫。
把完脈,太醫眉頭皺成了川字。
“不應該啊。”
沈初一頭霧水,又心中焦急,下意識追問:“什么不應該?
太醫,殿下到底怎么了?”
太醫捋著胡須嘆氣,見裴淵身邊只有沈初一人,認為她定然是殿下信得過之人。
便開口道:“殿下三年前曾中了一種劇毒,險些喪命,韓大夫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殿下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但殿下體內尚有余毒未清,每個月都會毒發一次,發作時渾身發冷,連骨頭縫都疼,嚴重時還會吐血。”
太醫說到此處,滿臉不解。
“可是半個月前殿下才剛剛毒發過一次,按理說還不到發作的時間啊?
難道是殿下體內的毒性又加重了?如果這樣,我可得趕緊給韓大夫寫信,催他立刻趕回來啊。”
沈初聽得心驚肉跳,臉色蒼白。
三年前?是她被洛衡帶走的時候?
誰給他下的毒?
是洛衡嗎?
她以為這三年自己過得很辛苦,卻從沒想過原來裴淵竟也與劇毒抗爭三年。
難過與心疼齊齊襲上心頭。
她忍不住顫聲道:“如果毒解不了,會怎么樣?”
太醫還未張口,裴淵忽然低聲道:“少則三五個月,短則一年。”
太醫看了一眼裴淵,“啊,嗯,殿下說的是。”
沈初渾身一顫,險些癱軟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裴淵,眼圈倏然就紅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不,這不可能。
六哥怎么可能只有一年的壽命了呢?
他還那么年輕,還有很多事沒有去做。
甚至他都還沒見過小土豆和小蘋果,還不知道自己在世上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不,這不可能。
耳畔響起一聲低啞的嘆息。
“為什么哭?你在為我擔心嗎?”
沈初的眼淚掉得更兇了。
裴淵微涼的大手輕輕幫她拭去眼淚,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顫栗。
“阿初,是你對不對?”
沈初淚眼朦朧地看向裴淵。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裴淵的嘴角勾了起來。
是他的阿初回來了。
上天終究帶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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