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的目光注意著老瘋子，全身上下流轉出一種神通。
這種神通叫做祈福術，是玲瓏福地火云仙子金丹之上的神通，被方寒傳給了方羽。
這一門神通，并不具備有攻擊性，也不具備有防御性，就是一種安心之法，可以鎮壓自身神性，冥冥之中觀察氣運，驅逐種種厄運，讓自己和天地緊密聯合。
這門神通最多可以說是一種大神通，不屬于無上神通的層次，平時修煉的時候，也沒有什么，最多是清心寡欲，可以增加一些智慧，使得自己道心平穩，不急不躁之間勇猛精進，沒有什么大的威力，只能算是一種輔助性的神通。
祈福，祈福，誠信祈禱，安心修行，領悟那冥冥之中的福氣，為自己帶來仙緣，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效果，不過現在方羽心神一動，使出祈福術這一種神通來，立刻就有一股若有若無，帶著清澈經文聲的東西彌漫場中。
這股經文簡直是天地之間流淌的清音，所過之處，好像是晨鐘暮鼓，催人深省，又好像是當頭棒喝，令人醍醐灌頂。
在這一刻，不僅僅是方羽，還有是他身邊的葉凡和龐博，一顆心都變得靈動活潑起來，許多的智慧在他們的心中生成，似乎對于修行一路，許多的難題迎刃而解。
葉凡倒還罷了，因為他有菩提子，龐博在這一刻領悟的更深，他對于修煉一途領悟能力本來較差，修行起道經來都要許久，如今感悟著祈福術，智慧生出，腦海清明，許多過去沒有明白的現在一下子想明白了，直接陷入了一種覺悟的境地。
而老瘋子，本來蜷縮在大青石上，瑟瑟發抖，渾然沒有六千年前無敵的大人物樣子，但是在被祈福術的經文彌漫之后，他的雙眸中突然射出兩道奪目的光華，一下子洞穿了虛空。
所有的傷感之色盡斂，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像是絕世利劍出竅，目光流轉所過，虛空中都似乎有了無形有形的壓力。
在這一刻，山嶺上一片寂靜，所有鳥獸都戰戰兢兢。
老瘋子此時整個人如同山岳一般，流轉出龐大的威嚴，讓人無法想象。
“許多年了，我渾渾噩噩，沒想到今日清醒了。”
老瘋子的目光感受著虛空之中流淌著的那些清音經文，過去的脆弱消失不見，如今只有恐怖無比的氣息。
“那一年殘陽如血，那一年舉派出擊，那一年，全軍覆滅，那一年的痛苦，持續到了今日。”
老瘋子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只是當他想起過往的事情，依舊痛不可遏。
“前輩節哀。”
方羽感覺到了這位六千年前絕代強者的氣息，的確是如山如海，但是這些氣息對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關于六千年的事，他也只能說一個節哀，畢竟天璇圣地攻打荒古禁地的事，若是不知情可以說是壯烈，若是知情則可以說是自尋死路。
這等于一頭撞上南墻。
方羽處在此山之外，所以知道這是在撞南墻，畢竟荒古圣地這個地方，再來十個天璇圣地進去也白搭。
“節哀……本來以為渾渾噩噩會到壽元終結。再度清醒，到了如今，怎么節哀。”
老瘋子面上的神情說不清楚，他本來渾渾噩噩，好像是個瘋子，如今在一個晚輩的神通之下清醒過來，但是清醒之后卻不是一件好事。
不好，不壞。
“他們的氣息……”
老瘋子的目光突然看向了葉凡，而后一把抓住葉凡的手臂，雙目一下子深邃起來。
在下一刻，老瘋子在葉凡的身上一拂，剎那之間一個絕世女子的影像浮現而出，這一個女子活生生出現在半空中，絕美無雙，明眸皓齒，風姿如玉，活靈活現。
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女子，似乎存在于葉凡的過去。
顯然，葉凡在過去的歲月里見過這個白衣女子，而如今女子被老瘋子抓攝出了形體。
這種神通，可謂強大。
老瘋子再拂，葉凡的虛空周圍出現了無盡白骨，密密麻麻，在幾座圣山之上。
“荒古禁地，天璇圣女。”
方羽注意著那些白骨，以及那個絕世風華的女子，知道了這些是什么，正是當年攻打荒古禁地而全軍覆滅的天璇圣地高手。
時間流轉到了如今，天璇圣女成了荒奴，而其他的圣地高手連荒奴都沒有資格做，化作了一團白骨。
這里天璇圣女端莊秀麗，冠絕群芳，讓星月都要黯然失色。
而無盡白骨陰氣森森，像是真實的降臨在此，圍繞著老瘋子轉動。
場面顯得十分詭異，甚至讓葉凡和龐博都有一種來到荒古禁地的感覺。
方羽卻沒有這一段記憶，顯然這是葉凡和龐博第二次進入荒古禁地之后遇到的場景。
第二次的進入，他們見到了天璇圣女。
“你們還在，你們終究都在。”
老瘋子喃喃自語，正視天璇圣女還有那些白骨，眸子中射出兩道璀璨的光芒，最后在虛空中刻印下一個“道”字。
這個道字緩慢旋轉，旋轉之間所有的人影落入這一個道字之中，那里天璇圣女白衣勝雪，黑發如瀑，她的周圍白骨無盡，尸山血海。
老瘋子雙手再動，又有一個“仙”字被他刻印在虛空之中。
當道字與仙字都在虛空時，虛空之中的一切變得模糊，到了最后，一切都化作了虛影，連最中央的天璇圣女都模糊了。
道與仙，連帶著所有的圖案都進入了老瘋子的額頭之上，這一刻，老瘋子臉上露出喜怒哀樂各種不同的神情。
然而此時方羽周身依舊有祈福術，仿佛有潺潺道音流淌，到了最后，老瘋子的神情又歸于平靜。
“你的神通很是玄妙，我就算是想要瘋，也瘋不了。”
老瘋子的目光注意著方羽，似乎看出方羽許多的玄妙，這一刻他是清醒的。
“我從你們身上拿了東西，我也還你們一些東西。”
這句話，是老瘋子對葉凡，龐博和方羽說的，他的目光看了葉凡一眼，手指滑動，在剛剛倚靠的那顆大青石上刻畫起許多的符文來。
幾人看去，可以看到青石之上，刻印下了諸多道紋，似乎記載著天地之間的某種大道至理。
方羽心意流轉之間，立刻就記下了這幅道圖，稍微一參悟，他就明白了這是什么。
老瘋子傳授的道圖赫然是一種步法，此步法可謂極速。
方羽邁步，剎那之間到了一百里之外。
他又邁步，回到了這太玄門。
而此時，葉凡和龐博剛剛記下了這幅道圖，等待將來有時間去參悟。
見著方羽走了一個來回，兩個人的臉上全都露著震驚神情，似乎沒有想到如此繁復的道紋，在方兄的面前一下子就領悟了。
“我剛剛記下這幅道圖，想要領悟立刻就頭暈。”
龐博搖了搖頭，十分的感慨。
大家一起學習一個東西，方兄的學習速度真是太快了，難以想象，讓他們亞歷山大。
本來他感覺到自己的智慧增加，領悟東西更為容易，但是老瘋子傳授給他們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容易領悟的，必須要好好地思索，花費大量的時間。
但是沒想到，方兄居然就這么快速地領悟了。
“你很奇特，非常奇特。”
就連老瘋子似乎都有些意外。
他所傳授的步伐，按照道理來說，一般人修行幾個月甚至幾年，才有可能明悟一些，那個時候已經可以隨意一動，就在幾十里之外了。
但是今日，他遇著一個玄奇的少年，居然能夠在剎那之間明悟他傳授的步法，實在是出乎意料。
“若是我們能夠再見，我會傳授你神通，不過今日，我要離開了。”
老瘋子目光收回，往前踏步，一下子到了一片荒山野嶺。
這里比拙峰還有過之而不及，但卻不是主峰，表面上沒有任何人在。
前行了大約了十幾里，老瘋子突然一腳跺下，前方一座百米高的矮山一下子裂開了。
矮山裂開，化作兩半，好像是兩扇大門，老瘋子徑直走了進去。
“什么人，敢闖我太玄重地？”
山峰之下，有喝喊聲突然傳出。
那里有太玄門的長老在怒喝，一道道絢麗的光芒沖天而起，可以看到各種法寶，諸如遮天大網，強大鐵印，但是被老瘋子大手一揮，全部破滅。
七八道人影見狀全都駭然，可是沒有等他們再做任何反應，老瘋子一聲大喝，直接震暈了這些人。
這幾人皆是白發白須的老者，絕對是太玄門的長老，不過在老瘋子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方羽見狀，邁步往前，瞬息之間到了山谷之外，可以看到這里有一座巨大祭壇，上邊有許多古老道紋，標明了東荒的各種區域。
域門！
這里便是太玄門域門之所在。
如果能夠提供足夠的源，激活道紋，就可以從這里橫渡虛空。
東荒之地，可謂廣闊無垠，尋常修士想要從一域到達另一域，必須要經歷域門才行。
太玄門、姬家、搖光圣地所在的區域屬于東荒的南部，至于東荒北部，則有瑤池圣地，而東荒北部再往北，就到了傳說中的北原。
以方羽如今的實力，固然掌握了大虛空術，想要不斷穿梭虛空，到達東荒之北，或者北原，也需要很久的時間。
這也是方羽動念之間降臨這里的原因。
他要觀老瘋子的道紋而學一學設置域門的方法。
老瘋子此時也不理會方羽，登臨祭臺，卻沒有利用上邊的道紋，而是直接自己動手，刻印下道紋。
他的神情非常專注，石屑紛飛，繁復的道紋，密密麻麻，可謂深奧。
換做一般人根本無法明悟，甚至無法記下，而方羽卻看的目不轉睛，很有興趣。
不得不說，這位存在對于空間有很深的研究，那刻印下的道紋，都透露著空間的氣息。
這是空間符文，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領悟，很容易讓人迷失在里面。
方羽卻是越看越興奮，因為這空間符文在永生界，必須要到了長生三重洞天境才有可能明悟，而他現在不過是神通五重天人境，就在這里見到了空間符文，可謂是提前補了課。
四大腦海全都仔細領悟，方羽對于老瘋子的一舉一動，一筆一劃，都深深銘刻，那是大道之理，很讓方羽喜歡。
關于虛空，空間的東西，向來是好東西，若是能夠早一點明悟，對于修行有很大的好處。
這一次方羽從老瘋子這里得到的好處，并非是老瘋子傳下的步伐，而是他刻印域門的道紋。
這空間道紋與玄黃母氣根，是他這一次到來遮天界最大的收獲，對于他的作用十分之大。
嗡嗡嗡。
也就在這時，祭臺一陣搖動，玄玉綻放光華，所有的道紋被老瘋子刻印完畢，他長身而起，立在祭臺中央。
“前輩好走。”
見到這一幕，方羽開口道。
他現在還不會離開太玄門，所以就目送這位前輩離開。
老瘋子并不說話，而在他下邊，祭臺開始抽取能量，埋在地下的“源”綻放光輝，像是一道道水波一般流淌向祭臺。
老瘋子刻印下的道紋像是有了生命，不斷的顫動，明亮了起來。
這里的虛空發生了扭曲，不斷地塌陷，而后一個黑洞洞的門戶敞開，連接向了遠方。
老瘋子直接邁步，進去了黑洞之中。
伴隨著黑洞閉合，這位六千年前的大人物消失不見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橫渡虛空成功。
方羽邁步，離開了域門所在之地。
如果等那些長老醒來，發現他在這里，那會有一些麻煩。
“老瘋子前輩呢。”
當方羽見著葉凡和龐博，兩人都開口問道。
“他刻印下了道紋，離開了這里。”
方羽道。
“離開了啊，這樣一位大能就這么離開這里。”
“他實在是太恐怖了，不過方兄你居然可以讓他從瘋魔狀態之中清醒過來。”
葉凡和龐博相繼開口，兩個人回想著老瘋子的一舉一動，心中震驚，而后他們又想起這位方兄的神秘來，還可以讓瘋魔之人變得平靜。
“神通越多，掌握的能力也就越多。這倒是沒有什么稀奇的。一種神通，可謂一種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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