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棠說得認真,席茂勛倒沒想會得到這個答案。
不過已經見慣風雨的他,并沒有將情緒顯露在臉上,亦沒有像毛頭小子那般,急著揭露答案,而是微斂眉宇,不動聲色地問: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席茂勛表現得義不容辭,江暖棠既然來了,自也沒有同他客氣。
櫻唇輕啟,將情況娓娓道來:
“不瞞您說,就在前幾天,我遇到了我母親的妹妹,她和我說了當年的事情,并告訴我我母親至今下落不明。”
清冷的嗓音聽似平鋪直敘,卻還是有不少意動在里面。
最后的話語落下間,江暖棠抬頭迎向席茂勛矍鑠的眸光,一字一句,聲音緩緩道:
“您既也知曉內情,不知能否告訴我她現如今在什么地方?”
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江暖棠將希望寄托在席茂勛的身上。
期盼能從他的口中,聽到準確的答案。
席茂勛端起桌上的茶水正要入嘴,聽到這話后,握著杯沿的手一頓,未幾,放下杯子,沉聲道:
“這事如果你不提,或許我會把秘密帶進棺材里。”
滄桑的話語,仿佛從很久的地方飄過來,伴著老爺子內心久未對人吐露的孤寂。
畢竟——
自打江暖棠的外公外婆離世后,這世上知曉那些往事內情的人,除了當年參與過的人外,就只剩下順藤摸瓜,找人調查過事件真相的他了。
而人一旦背負秘密行走,就會心情沉重,步履維艱,席茂勛也不例外。
如今聽到江暖棠主動提及這個事情,席茂勛感覺一直懸在心上的石頭,在那一瞬間,落下大半。
沒有猶豫踟躕,讓江暖棠久等,席茂勛開口回答說:
“關于你母親的下落,我們找了二十幾年。可惜......至今也沒得出個結果。這些年里,我的手里倒是積攢了一些線索,比如她最后出現的地點是在江城的落鳳山。但除此外,寥寥的幾條消息,并不足以支撐我們找到她確切的下落。”
所以才會這么多年過,仍如大海撈針一般。
不忍讓江暖棠失望,后面的話席茂勛并沒有說完。
江暖棠卻已經清晰理智地往最壞的方向上打算。
櫻唇輕抿,冷靜到近乎無情地分析說: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現代信息社會,一個人很難消失那么多年,會不會早在當初她遇到麻煩時,就已經......”
不在人世?
江暖棠實事求是地揣度。
雖說程林芳信誓旦旦保證過她的母親還活著,并且等著她去救,但在江暖棠看來,現在科技這般發達,一個人想徹底隱匿行蹤,幾乎不可能。
所以相較于那不切實際活著的言論,反倒是與之相反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從程林芳的轉述里,對方當時顯然遇到了特別大的麻煩。
在這樣的麻煩下,除非對方也能和她一樣有大機緣,僥幸死里逃生。
否則怕是......
早就被人毀尸滅跡,尸骨無存。
尤其還是在距今二十幾年前,想要掩人耳目,無聲無息地奪走一個人的生命,儼然是再容易不過。
罷了!
如果這個猜想為真的話,那也只能算她們母女親情淡薄,沒有那個緣分。
江暖棠垂下眼簾,忽略心頭涌起幾許悵然若失,便見席茂勛搖了搖頭。
“不會。你的假設,我們不是沒有想過,尤其在搜尋多年卻沒有半點進展以后,更是一度想要放棄,直到前幾年,在某次攝影展上,我無意間看到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