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棠迎視薄御卿的目光。
見他啞口無言的模樣,更加肯定了內心的猜想。
果然——
江暖棠垂眸抿唇,并不意外心中揣度得到驗證。
終歸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古往今來,人一直都是如此趨利避害的生物。
就算當年的薄家,也不過是做了他們自以為對的選擇罷了。
無論落井下石,還是踩著江恒運上位,都只是順勢而為,做了他們認為對的選擇。
時至今日,江暖棠也沒什么好做評判的。
她只知道,十八年河東,十八年河西。
沒有人會一直身居泥濘。
時候一到,那些靠著腌臜手段,吃人血饅頭,踩著尸骸上位的人,自當為曾經做下背信棄義的決定,付出代價!
想到這里,江暖棠再次抬頭,看向薄御卿。
在他顯而易見的失態中,將自己的立場盡數表明:
“我不管薄家在當年的事件中,居于什么樣的角色,但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便不可能再被抹消掉。同樣,你心里應該清楚,作為薄家的一員,即使你不曾參與,接下來,我們也注定是要站到對立面。”
到底是真心相待過的兩人。
在言及對立面時,江暖棠的聲音頓了頓。
說不遺憾是騙人的,但這股悵然,抵不過她心中給江恒運正名的念想。
人活在世,每走一步總要做出取舍。
如今,薄御卿作為被翻篇的那頁,便是她做了切割的闌尾。
所以她很快便拾掇好心態,面色自然地補充:
“所以就這樣吧!接下來的路我會堅持走下去,不管結果是好是壞,我都會自己負責。”
這話說完,江暖棠明顯看到面前的男人皺了皺眉頭。
顯然十分不贊同。
只沒等他開口說什么,江暖棠話鋒一轉,半真半假地提議:
“當然,你如果實在要阻止我的話,也不是沒辦法。只要你把我正在調查的事情捅出去。某些人會比你更加坐不住。”
江暖棠迎視薄御卿的目光,眸光坦蕩,眼底沒有半點驚惶。
仿若真的不怕薄御卿揭發她。
孰不知,說這話的時候,她心底其實也沒有太大把握。
放在五年前,她可以非常肯定說她相信薄御卿。
但是現在,一晃經年,誰都不復當年模樣。
為了穩妥起見,她還是希望得他一句保證。
看穿她的真實想法,薄御卿的眼底劃過幾分隱痛。
拳頭亦是用力緊攥,在掌心掐出一條條深可見肉的劃痕而不自知。
好半晌,他才尋回聲音,失落且沉重地表示:
“你知道我不會......”
那樣做。
薄御卿的語調很輕。
后面的話,更是直接消失在齒縫。
無力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殆盡。
令他看起來落寞又頹唐。
江暖棠原也不想把話說得如此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