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浩然進來的這家藥店,所在的位置是片舊城區,又里租界不遠。
很多苦哈哈都會在這附近住,方便去上工。
葉浩然聽到有人在租界開煙檔,心里很是煩悶,掏出幾個銅角子扔在柜臺上,就準備離開。
剛把錢扔下,就看到柜臺上的擺著兩本書。
葉浩然好奇的拿起一本,是一本詩集,而且是英文原版,不是譯本。
「你看的懂?」
小姑娘皮膚白嫩,長相清秀,給人最明顯的感覺就是甜,甜到骨子里的那種甜。
「是一名傳教士送給我的,他教我和我哥英語,我哥去了美國留學,后來傳教士要回國,就把這兩本書送給了我。」
「你想讀書?」
「想。」
小姑娘笑容中的含糖量不斷飆升:「金陵女子大學就要開始招生,我準備過兩天就去報名。」
「金陵女子大學?」
葉浩然對這所學校不是很熟悉,但也簡單知道一些,是英美教會創辦的一所學校,科目只有六七種,1919年畢業的第一批學生。
本來洋人想通過教育的方式改變國人思想,后來發現,不管怎么教,都改變不了孔子、老子、孫子這些圣人教了幾千年的中國人。
堅持了不到10年,校長就變成了中國人,后來更是被拆分出很多名校。
葉浩然回頭問向小阿寶:「你想讀書嗎?」
小阿寶當然不想去,雖然她知道讀書是一件好事,但她不想離開葉浩然。
兩人剛剛定下關系,她還沒享受夠呢,怎么可能愿意去。
不過她也清楚,隨著葉浩然的地位越來越高,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而她作為一名街邊賣唱出身的太太,多少有點丟人。
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實際上,小阿寶和藥店小姑娘年齡相彷,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小女生,不過是接觸社會的早,顯得成熟一些。
雖然葉浩然現在才二十歲,不過這只是表象......
「姐姐,讀書可以開闊我們的眼界,也能改變我們的命運,我知道你現在生活的很好,但是枯燥的生活中,會我們周圍有著豐富的思想泉涌。」
小姑娘是真的喜歡讀書,甚至還引用了詩集里的詞句。
就是這片刻,小阿寶想了很多。
想到以后她什么都幫不到葉浩然,想到葉浩然說她什么都不懂,也管不好家,已讓讓二娘管內宅的事。
想到四娘因為有學問,所以才能管布料工廠那么大的生意,而三娘就只能去賣賣貨。
想到家里姨娘那些例子,小阿寶知道,如果她不改變,以后就會像她們一樣在家喝喝茶打打牌,要么就是出去花錢買點新衣服新首飾。
想到這里,小阿寶產生了嚴重的危機感。
「我想讀書,我想去上學。」
「姐姐,你也報名金陵女子大學吧,這樣我們就是同學關系,也能相互照顧。」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阿寶牽著小姑娘的手問道。
小姑娘再次露出甜甜的笑容:「馮世真,姐姐叫我世真或者阿真都行。」
「世真你長的可真漂亮,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疼愛你。」
小阿寶嘴上說著夸贊馮世真的話,眼睛卻撇了葉浩然一眼。
「姐姐你才叫漂亮,還特別有女人味兒。」
「叫我阿寶就行。」
兩個女人越聊越投機,葉浩然實在忍不住,催促道:「小阿寶,戲園子開場時間就要到了,愿意聊你可以邀請世真到家里做客。」()「哎!世真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戲?」
「真的嗎?」剛高興起來,表情又失落了下去:「不行啊,我走了沒人照看店里。」
「早點關門也沒什么吧,我看你這里生意也不是很忙的樣子。」
小阿寶在葉宅每天就是陪姨娘大牌,要么就是聊家常,這些事實在不符合她這個年紀。
不定性的小阿寶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同齡人,而且還是能聊到一起的同齡人,心里當然舍不得。
「那...好吧,阿寶姐等我一下,我把門鎖上。」
就這樣,葉浩然身邊多了一個人。
葉浩然自己一輛黃包車,小阿寶和馮世真兩人坐一輛。
在苦哈哈雙腿狂奔下,沒一會便趕到了戲園子,正好趕上開場。
「喲,葉老板,您里邊請。」
跑趟的彎腰指路,帶著葉浩然便去了前排。
還有不少熟悉的人都在打著招呼。
馮世真心里好奇葉浩然的身份,小小年紀卻這么有面子,這種地方可不是老百姓能常來的,甚至她自己也只來過一次,否則也不會小阿寶稍微一邀請她就心動。
就是這種大老云集的地方,葉浩然都能吃的開,側面說明了葉浩然的厲害。
明明都是同齡人,他為什么這么優秀?
葉浩然坐下后,自然有人上茶上干果,葉浩然隨手抓起一把瓜子就嗑了起來,現在也沒有太多的小吃,整點干果也挺好。
「阿寶姐,在這里吃東西要錢的吧。」
小阿寶跟馮世真坐在一起,低聲問道。
小阿寶笑呵呵的給馮世真抓了一把干果:「可勁兒吃,都是老板送的,不要錢。」
聽到不要錢,馮世真甚至往兜里抓了兩把,心里想著帶回去給爹媽吃點。
正巧被葉浩然看到,揶揄的眼神,讓馮世真的小臉瞬間通紅,不好意思繼續打包,裝模作樣的看戲吃著干果,不過臉上的紅卻沒有馬上消散。
「阿寶姐,他們好厲害啊。」
臺上唱曲兒耍花槍,馮世真就在下邊驚呼感嘆。
「這里唱戲的都是名角兒,跟外邊比好聽著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
時間緩緩流逝,一臺戲很快便結束,三三兩兩的離開戲園子。
葉浩然也帶著小阿寶和馮世真離了場,剛出園子就坐上黃包車,小阿寶不放心馮世真一個人回去。
葉浩然無奈,只好陪著小阿寶送了她一趟。
甚至到了馮世真家里,小阿寶都依依不舍。
「世真,明天去我家里玩吧,我自己在家實在無聊,你就當陪陪我。」
「好啊好啊,阿寶姐,你告訴我你家在哪,我明天一定去。」
小阿寶回頭對著坐在黃包車上的葉浩然喊道:「浩然哥,你明天叫人來接世真好不好,她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好好好!」葉浩然搖搖頭:「快走吧,明天一早我就派人來接她。」
聽到葉浩然答應,小阿寶這才跟馮世真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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