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大阿哥離開了。”
剪秋在一旁稟報。
“咳咳，那也挺好。”宜修隨著身體越來越虛弱，她對于感情上面的事情反而越來越理智了。
就好像是一瞬間所有的情感都被抽走了一樣，身體雖然無比沉重，但心卻是異常的輕松。
感情于她來說，就是負累。
“為什么不將他留下來，娘娘的身體……”
她們主仆都清楚宜修現在的身體狀況，她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宜修但笑不語，有些事情已經無需再說了。弘暉也不過是她前世的執念，她只知道想方設法地讓他活下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撫養一個孩子。
他心中沒有任何怨懟之情，已經十分難得了。何必再去追求連她自己都不甚清楚的母子之情呢。
“我乏了，你也下去吧。”
宜修預感到她的大限便是今日，而她不想再去應付任何人和任何事了。她只想一個人走到生命的盡頭。
時至今日，她仍舊不是很懂人的感情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喜怒哀樂，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她終其一生最終還是沒有搞清楚感情到底是什么。
她這一生，有過喜也有過憎，雖平淡，但也未曾有過后悔。
……
“娘娘，娘娘，娘娘……”
第二日，剪秋有些不放心，早早地便來到了宜修的寢宮，卻發現了她已經沒有了氣息。
她急忙跑出景仁宮，想要去請太醫，可是當她走出寢殿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宜修已經不在了。
縱使自己請來了再怎么厲害的太醫，也都無濟于事了。
“繪春，去稟報皇上，娘娘已經去了。”剪秋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的存在了，那顆心就好像是麻木了一般。
“娘娘去了。”
繪春也是一臉木訥，她茫然地聽從剪秋的吩咐，離開了景仁宮，去養心殿稟報皇上。
宜修看著失魂落魄的兩個人，心中說不出來是一種什么滋味。昨天夜里，她在感覺到一陣窒息之后，自己就離開了那副軀殼。
她不知道為什么在自己死后，沒有去投胎，反而飄蕩在這皇宮之中。
沒過多久，端妃和敬嬪也來了。兩個人的淚水直流，但宜修自己卻并沒有什么感觸。之前在那副身體里的時候，她應該能夠感覺到一點點吧。
那種感覺……算了，她好像已經想不起來了。
“宜修！”
“妹妹！”
皇上和純元也都來了這里。讓曾經有些空曠的景仁宮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幾滴虛假的眼淚過后，純元接過春柳遞過來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眼角。
“皇上節哀，也莫要太過難過了，想必宜修妹妹在天上也不愿看到皇上如此。”
誰說她不愿意看了，你不要隨意揣度別人的心思好不好，宜修不禁有些無語。
“皇后，就讓宜修以皇后之禮下葬，追封其為淑慎皇后。”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皇上突然說道。
“皇上，此舉……”怕是有些不妥……
純元聽到這話，心中自然十分不舒服。若是宜修被追封了皇后，難保不會有人舊事重提。
畢竟，當初先皇與太后都是認可了在宜修生下兒子之后，便抬她為福晉的。若不是當初……宜修便是皇上的正妻了。
“當初是我們愧對宜修，正妻的位置是她該得的，是我們欠她的。”
皇上難得在宜修死后，想起了自己多年前對她的承諾。
“誰都不準有異議，這事就這么定了。”
身居高位多年的他，早就不允許任何人質疑他的決定了。
“皇上圣明。”對于其他人而言，皇上是否追封宜修，都和她們沒有多大關系。畢竟，誰會和一個死人去計較。
更何況，淑妃活著的時候，一直溫和大度。在協理后宮的時候，對后宮眾人也并沒有什么苛待。
妃嬪、奴才們難得地想起來宜修的好，不禁開始感念她的所作所為。
好像人死了，所有人就能夠突然想起來她的好。每個來到景仁宮的人都是那樣的悲傷，就像是宜修是因為做了什么拯救他們的事才離開這人世間的一樣。
宜修頓時覺得這些無趣極了，她真的會一直留在這皇宮之中嗎？若真是這樣，她該怎么辦？
【你后悔嗎？】
“后悔什么？”宜修再一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后悔你沒有報仇，后悔你這平平淡淡的一生。】
“不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今生她做了一切她想做的。也沒有像所謂的前世那般失了良心。
宜修有些想不明白那個聲音為什么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后不后悔很重要嗎？她已經死了，縱使她后悔又能怎樣？
“后悔又能怎么樣呢？”宜修突然好奇地問了這個問題。
可是，回答她的卻是沉默，無盡的沉默……
……
而在宜修不知道的另一個地方，兩個男人爭論不休。
穿著白衣的男人雖然語氣溫和，但卻帶著一絲倨傲。
“現在你可以承認你錯了吧，人性本善，那個賭約你終究還是輸了，你可以放棄你的計劃了。”
“一個世界能夠證明什么？”黑衣男人語氣不屑，神情也透著些許鄙夷。
顯然他并不打算放棄白衣男人口中的那個計劃。
“我們給了她惡人的身份，又給了她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她卻沒有選擇利用自己知道的東西去害無辜的人……”
“若是那樣就是所謂的惡人，那你們惡人的標準還真是低啊。”黑衣男子打斷了白衣男人的話。
“我們已經清除了實驗體9584的所有記憶，她完全是最接近人最初的樣子了。”
白衣男人也不禁有些氣憤。
“我們已經向你證明了人性本善，你怎么還不能放棄你的想法。”
“實驗體9584，最接近人最初的樣子，那就還不是人了。”黑衣男子抓住了他剛剛話中的漏洞。
“連最基本的人的感情都沒有，又談什么善惡。”
“你！那你想怎么樣？”白衣男人有些咬牙切齒。
“再看看吧，反正我不著急。”
黑衣男子也知道此時不能將他們逼得太過。而自己也還沒有準備好那件事情，早知道自己當初就不同他們打什么賭了。
搞得現在做什么都束手束腳。
不過，那個名為9584的實驗體看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的那么多實驗體都是怎么來的，真想將她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走了。”黑衣男子見沒有了繼續交談下去的必要，便離開了。
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極光按下了手中的按鈕，輕輕說道。
“實驗體9584繼續投入小世界，暫不回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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