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好像比之前更活潑了一些。”
更善良了一些，好像也更輕松了不少。
旭官不相信杜小寒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改變，或許她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雖然是很輕微的改變，但也終究是從刺猬變成了蚌殼，而且這蚌殼偶爾的還會掀開自己堅硬的保護殼，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面。
“那又怎樣？這樣的改變不好嗎？”
杜小寒雖然沒有特別喜歡現在的自己，但確實挺喜歡現在自己的這個狀態的。
不必費時間、費心力去怨恨命運的不公，也不必時時刻刻去想怎么除掉阻礙了自己路的那些人。
她現在擁有了屬于自己的那條路，或許是擁有了，但是還不知道要如何走。
“是啊，這樣的你很好。”
好到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要動了。
旭官在心里默默補充完了自己還沒有說完的話。
終于吃上了夢寐以求的晚餐，杜小寒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的大叫，但是身為幫主又怎么可能還像是小混混那樣悠閑？
吃著吃著，兩個人就不由自主地討論起了有關幫中的事情。
“我看最近雷霸天好像在接觸著碼頭的那些流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杜小寒終日里都留在碼頭，也不是光在那里吃干飯的。
“而且他似乎一直都在拉攏那些流民，看起來覺得很不對勁。”
她雖然察覺到了雷霸天這樣做很不對勁，但卻想不出來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
“現在國際上販賣奴隸的事情很猖狂，想來他就是應的這個打算吧。”
有文化和沒文化的區別就擺在這里了，雖然杜小寒也識字，但是，卻也是真的不喜歡去看一些報紙之類的，去了解國際上的大事。
這也就導致了兩個人在信息上面的不對等。
“放心吧，只要碼頭一直保持這樣還算合理的工錢以及保障，那些流民們應該不會選擇跟雷霸天一起離開。”
旭官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他的心里也沒有底，畢竟財富動人心。
更何況，雷霸天的目的想要取得成功，也只不過是動動嘴唇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忽悠著流民坐船出海，告訴他們那里有更好的機會，能夠讓所有人都過上富足安穩的生活，可是一旦貨船到達了地方，他們的身份就會成為奴隸。
到時候再想要回來，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可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紅幫可以拯救他們一世，但是這個儀式也需要他們的選擇。
“隨便吧！反正現在我已經給了他們，我能夠給的了，他們想要的再多，我也無能為力了。”
如今，杜小寒雖然改變了不少，但是她的幫助和善良也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而且還不會損害到她的利益的前提下，她才會繼續進行下去。
如果真的有人為了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放棄了眼前的一切，她也是不會阻止的就是了。
畢竟上海的工人也不少，人走了，她重新再招就是了，也不會浪費多少時間，耽誤多少工作。
想通了這一點，杜小寒便徹底的清楚了自己要走上一條什么樣的路了。
她不愿意去做善良的人，因為在這個時代太過于善良，或者是一味的善良，委屈的就只會是自己。
所以她要去做一個不那么善良，但卻受人稱贊的好人，正所謂斗米恩升米仇，做好事做一半留一半，這才能夠讓人稱贊。
就好像開倉放糧一樣，如果富人年年開倉放糧，所有人便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可若是偶爾的來那么一次，就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效果了。
果然，她實在是太計較利益得失了，所以還是去做一個普通的商人更好。
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去幫一幫需要幫助的人，而沒有能力的時候就選擇充耳不聞，聽到就當作沒聽到吧。
聽到了杜小寒的回答之后，旭官也覺得她想的很對，一個人可以善良，但必須有維護善良的能力。
“不做一個愚善的人，這很好。”
漸漸地，旭官也越來越認同杜小寒對于人生的態度了。
“不做一個偽善的人，也很好。”
杜曉寒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惡人，不過，在偶爾釋放善意的時候，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她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偽善的人。
偽善，是偽裝善良，想要從別人那里獲得一些額外的好處，而她完全不是。
她偶爾的大發善心，也只是因為自己心情好，想做就去做了，跟善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果不其然，在杜小寒和旭官吃完這頓飯過后沒幾天，雷霸天就開始了他的行動，有些流民真的抵制不住誘惑，選擇了和他的商船一起前往海外，去尋找榮華富貴。
當然，也有一些抵住誘惑的流民選擇留了下來，或許這里不是他們的故鄉，但好歹留下也能夠離故鄉更近一點。
遠渡重洋，或許真的如雷霸天所說，能夠擁有更好的機會，但是他們現在的生活也并不差，何苦在背井離鄉去追尋那虛無縹緲呢？
而對于那些選擇離開的人，杜小寒也并沒有去勸說，她就真的如她之前所設想的那樣，一點都不在意。
聽信了雷霸天的話，選擇遠渡重洋的那些人，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通的。
而自己說的越多，他們反而就越愿意相信雷霸天的鼓動，認為碼頭是離不開他們，因此杜小寒才會想方設法的將他們留在這里，斷了他們發財的道路。
對于這樣的人，杜小寒認為，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向他們釋放自己那少的可憐的善意了。
雖然她選擇放下了怨恨，去走一條更為適合自己的道路，即便是這條道路上我景更美麗一些，但走在這條道路上的人，卻始終都還是那個自私的杜小寒。
雖然自私，但卻還愿意將自己多余的東西化作善意，分出去一點，但也只限于那些自己多余了的不要了的東西。
當然，即便是自己有多余的東西，而可能會得到這份善意的人并不是自己喜歡的，那杜小寒自然也就可以選擇暫停給予。
這樣大概就是杜小寒最喜歡的狀態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輪不到他人去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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