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蔡致良一起去內地的，除了帕塔，還有趙志遠。
趙志遠便是鄭一鳴找的那個熟悉服裝貿易的人，不過不是從外面找的，而是原本就在亨達貿易公司的。
而成衣貿易從來就不是亨達貿易集團的主業，趙志遠又能有多熟悉這塊業務呢，而這恰恰又關系到蔡致良未來的布局。
“周叔，找個人指路就行了，還麻煩您跑這一趟。”
自從確定時間之后，周海直接在羅湖口岸接蔡致良。
“這邊都是生面孔，萬一錯過怎么辦。”周海笑道：“還是我親自跑一趟，也放心一些。”
雖然已經開放十年，深城依舊像是一個大工地，一眼望去，都是忙碌的身影，以及一棟棟尚未完工的建筑。
制衣廠還是有些偏僻，位于南頭區域，磕磕碰碰行駛了兩個多小時，臨近中午之時，才抵達制衣廠。
“這是趙國柱。”進入工廠，周海便為蔡致良介紹工廠的管理人員，“月前工人罷工，全賴國柱，方能夠平息下來，現任車間領班。”
“你好，辛苦了。”
“蔡總，您好，這是我應該做的。”趙國柱人如其名，國字臉，聲音洪亮。
“這是王春雷，退役的軍人，參加過對越南的戰爭。”
“原來是越戰的英雄，你好。”蔡致良沖王春雷點點頭。
“蔡總，您好，比起那些英勇陣亡的戰友，我算什么英雄。”
……
眾人中除了周海，就韓俊一個香港人。蔡致良也沒多問，想來原先隨周海來內地建立工廠時的人員，大都已經回隆昌集團了。這樣一來的話，周海這個廠長，就很容易被下面的人糊弄，畢竟是外來戶。
等周海介紹完，蔡致良指著一旁的趙志遠，道：“這是趙志遠，做了十幾年的外貿，你們以后會熟悉的。”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此時的外貿訂單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因為國家缺外匯，所以能夠出口創匯的企業，自然能夠得到更多的優待。
更何況，這個工廠本就是隆昌建立，生產出來成衣主要用于出口的。現在隆昌集團退出了，自然需要新的外貿訂單。
不過還有半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工廠承接的還是隆昌集團的訂單。半年之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午餐就在工廠內，準備的很豐盛。
喝的是啤酒，蔡致良還能夠承受，來者不懼。畢竟陪座的幾位工廠中層都是粗人，初次見面，只能通過杯中的酒來增進了解。
一頓酒喝下來，蔡致良有些頭暈，但是沒有醉，這讓他對自己的酒量，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午飯過后，外面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回到辦公室，蔡致良用熱毛巾擦了一把臉，道：“當初跟你來內陸的，現在就剩下韓俊一個人了嗎？”
“你放心，我控制的住，還有兩個，衛強是近幾日家里有事請假了，丁瑞才去進貨了。”周海也知道蔡致良擔心什么，道：“下個月，成林也會過來幫忙的。”
成林，自然說的是周海的兒子，蔡致良的新晉大姐夫周成林。
這倒是有些意外，蔡致良道：“他不是在恒基兆業做事嗎？”
蔡致良隱約記得，蔡美慧好像跟他提過一次，恒兆基業是香港排行前五的地產公司。
周海道：“已經離職了，以他的性格，在恒基兆業很難有什么發展。還不如到內地來闖一闖，或許就像你說的，這里遍地都是黃金。”
“他們剛結婚，就這樣分居，也不好吧？”蔡致良卻是有些猶疑。
周海笑道：“這還是美琪提議的呢，她說跟在你身后，總不會有錯的。”
“真是感謝她的信任。”蔡致良苦笑一聲，看著窗外，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美琪有沒有考慮過來內地，如今內地還沒有什么專業的美容公司，正是大顯身手的機遇。”
“你可以跟她提一提。”周海沒有接話。
蔡致良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月前的罷工，聽你剛才的語氣，還挺危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周海嘆息一聲，道：“當初招工的時候，想著同鄉更方便協調，便招了一批桂省的工人。哪想到這些人一進工廠，便抱成一團，跟工廠叫板，要求漲工資，要求各種待遇，還各種鬧事……”
聽周海這么一說，蔡致良就明白了，無非是遇上了團霸。工廠一般招人的時候，都會嚴格把關，盡量不招同一個地方的，就是為了防止員工抱團，以便于管理。周海倒好，反其道而行，吃了一個啞巴虧。
蔡致良也不好說什么，問道：“怎么還有軍人，剛才聽你介紹，王春雷還是個副營長。”
近幾年大裁軍，工廠出現軍人不奇怪，但是出現副營長級別的干部，就比較奇怪了，因為即使復原，也會安排到國有企業和政府部門。
周海道：“他是旁邊水西村的，被安排在南昌，但因為母親年紀大了，便辭職回來了。”
隨后，周海開始介紹工廠目前的狀況，從原材料來源，到員工工資等等，事無巨細，一一告知蔡致良。
等蔡致良看完近三個月的財務數據，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
“出去走走吧。”蔡致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現在嗎？”周海走到窗前，道：“雨還在下。”
蔡致良道：“沒事，出去透透氣。”
蔡致良與周海一出辦公室，便遇見趙志遠與趙國柱一群人。趙志遠午飯之后，便與周國柱等人，到車間考察產品。目前工廠生產出來的，主要是T恤、牛仔褲和襯衣。
“蔡總，工廠占地80畝，那邊是三個車間，目前已經有兩個車間在生產，還有一個倉庫……”蔡致良隨著趙國柱的介紹，邊走邊看。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對于工廠，蔡致良也是走馬觀花，畢竟工廠都大同小異，差別不大。
“那邊是村莊嗎？”
“是的，那是水西村，工廠里面就有一些水西村的人。”趙國柱對于周邊很熟悉，而后指著另一側，道：“那邊就是您來時的路，兩側都是一些制衣廠，印染廠，緊挨著我們的是永興制衣廠。”
蔡致良點點頭，來的路上已經聽周海介紹過，這一帶被劃給紡織行業，大大小小近百家工廠，隆昌這個工廠已經是大廠。
“后面呢，還是農田嗎？”蔡致良指著工廠的后方，一眼望去，沒看到工廠廠房。
“不是，原先有家公司征地，已經平整過了，后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剩下一個爛攤子，也沒有種地。”
在趙國柱的帶領下，繞過工廠，蔡致良看到了已經開工過的地基。
“周叔，打聽一下這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由我們接手。”蔡致良看著這片地，比隆昌廠小一些。
“阿良……”周海近前低聲道，“目前工廠的面積已經足夠用了。”
蔡致良直愣愣地看著周海，大笑連連。
這是什么地方，哪里還有還有嫌棄地多的，蔡致良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可能現在的人，實在無法想象有一天這里會變得跟對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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