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蔡致良皺了下眉頭，還是揮手示意，讓盧襄去開門。而盧襄在門口問了幾句，回復道：“蔡先生，是恒隆銀行在這邊辦事處的人。”
“什么事？”蔡致良問了一句。
盧襄道：“說是廣電局那邊的冼主任，關于電視塔建設項目的，約康總談一談。”
“冼主任就是廣電局辦公室主任。”康同解釋了一句，道：“我上午接到希爾總裁的電話之后，便第一時間向冼主任打聽了電視塔項目的最新進展。此次約見，或許也是想試探一下口風，畢竟之前廣電局也曾經咨詢，是否能夠通過恒隆銀行貸款的可能性，我當時以需要上報總行為由，拖延了下來。如今再次詢問該項目的最新進展，可能是被廣電局那邊誤以為港城總行那邊有消息了，而且對廣電局來說，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否則的話，我也不會進一步詢問如今的進展。蔡先生，這對我們的計劃是有利的。”
其實，康同當初是直接婉拒了的，只是此一時彼一時，或許還需要感謝冼主任的神助攻。
蔡致良點點頭，道：“你先去見見這個冼主任，再同工商、建設銀行談一談聯合貸款的可能性。”
“聯合貸款？”康同愣了一下，怎么有忽然扯到聯合貸款上面了。
“這個項目只是作為恒隆銀行的一塊敲門磚，并不是作為利潤的主要來源，所以恒隆銀行只需要參與其中，幫助廣電局解決最關鍵的外匯貸款的問題就可以了，至于可以用人民幣來解決的事情，就有國內的幾家大銀行來貸款，如此一來，也可以共擔風險，至少可以減少一半的信貸額度。”
對于國有大銀行未來所具有的能量，蔡致良也是深有體會的，況且，此時的恒隆銀行，也做不了人民幣的業務，道：“加強同工商、建設銀行的聯系也是很有必要的，而目前深發展銀行的影響力僅限于一隅之地，對于廣闊的內地市場來說，遠遠不夠。這也算是一個契機，多做了解增進互信。”
末了，蔡致良又提醒了一句，道：“交通銀行是第一家國有大型股份制銀行，未來各大國有銀行也都有可能進行股份制改革，能否像入股深發展銀行一般，恒隆銀行拿下一定量的股份，要盡力去做。”
現在估計是不得行，但只要保持關注，積極進取，總會是有機會的。如果能夠拿到一定的股份，意味著更親密的聯系，以及更為客觀的利潤。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康同也意識到了，如同當年的港城故事，匯豐的地位不可撼動，除了歷史方面的原因，更為關鍵的是收購了恒生銀行，這個華人第一大銀行。道：“不過，以這些大銀行的體量，即便是進行股份制改革，恒隆銀行也不可能像入股深發展銀行一般，拿下兩成的份額。”
“這是自然，恒隆銀行也沒有那個實力。”康同倒是敢想，蔡致良道：“你現在浦江，就是要為未來做好準備，一旦內地加快開放速度，恒隆銀行必須成為政府和國有大型銀行的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恒隆銀行運氣不好，沒有趕上近二十年港城崛起的步伐，就絕不可錯過內地未來二十年的發展紅利。恒隆銀行的未來，就是要像花旗、匯豐銀行那樣，在全球擁有廣泛影響力的國際銀行。”
康同順勢說道：“在您的指引，以及諸位同仁的共同努力下，必能夠誠心所愿，我很幸運能夠參與，并見證恒隆銀行崛起的過程。”
“過二十年再回頭看吧。”蔡致良點點頭，道：“晚上我約見了王祖亮，或許也可能會提及到廣電局的建設項目，估計也會傳到市政府那邊，你心里有數就行了。”
從深城道浦江，也已經歷練一年多了，康同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問道：“廣電局那邊的官員，您要見一見嗎？”
“看時機吧，前期先有你和許如琛出面。”蔡致良自然是要壓軸出場的，在談判沒有出結果之前，就先不露面了。
畢竟辦事處還有客人，康同很快便提出告辭。而此時已經是半下午，蔡致良也沒有在酒店停留，同蔡勛說了一聲，便和葛瑞德一起出門喝茶，等晚上再去赴約。
晚上7點，葛瑞德在德興館訂了位置。據說德興館創于清朝光緒四年，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是海幫菜的發祥地之一，最著名的自然就要數，被稱作天下第一參的蝦子大烏參。
“蔡先生，你好。”王祖亮道：“早就聽希爾總裁聽說過你的大名了。”
“王主任，幸會。”在葛瑞德的居中介紹之下，蔡致良同王祖亮握手，道：“此次事起倉促，我得到消息也比較晚，叨擾之處，還望多包涵。”
昨晚上秦德明剛給王祖亮打過電話，今天蔡致良就找上門了，已經算是倉促地不能再倉促了。
“蔡先生客氣了。”王祖亮笑道：“要不是德明昨日提起，我也不知道東來貿易行與康泰集團之間，還有這么一層關系。”
“家族舊事，一般不為外人所知罷了。”蔡致良問道：“對于紡織廠的事情，你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我今天大致詢問了一下。”王祖亮斟酌了一下語言，道：“康泰集團自上個月起，大規模的裁員舉措，完全違背了當初的協議，讓市委市政府陷入非常被動尷尬的境地。如果康泰集團一味逞強的話，在目前這種經濟形勢之下，失業率的上升會引起社會動蕩，大家都將難以收場。”
這大致同葛瑞德所講的情況差不多，一點也不復雜，關鍵是康泰集團要做出一定的讓步，讓紡織廠重新步入原先的軌道。蔡致良所能做的，就是同蔡康講明事情的原委，卻也不準備介入康泰集團的事務。
“非常感謝你的指點。”蔡致良以當地有名的老白酒，敬了王祖亮一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祖亮很是健談，同蔡致良、葛瑞德介紹了開埠后的歷史發展，作為曾經遠東第一大都市的繁華與屈辱，以及現代的經濟發展狀況，尤其是1978年以來的改革發展，讓蔡致良與格瑞恩對目前浦江的現狀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歡迎蔡董事長來浦江投資。”
“年初以來，東來貿易行與恒隆銀行便相繼在浦江建立了辦事處，金河投資一直有擴大在浦江的投資的意向。我原本就是等希爾總裁與唐范工程師考察完畢之后，再過來瞧瞧的。”說到這里，蔡致良提及恒隆銀行設立分行的事情，道：“總體來說，東來貿易行進展比較順利，已經陸續投建了十幾家工廠，但是恒隆銀行這邊就難以言說了，設立分行的申請一直未能獲得央行以及政府的許可，王主任可否賜教一二？”
“我之前也同恒隆銀行辦事處的康先生交流過，外資銀行在浦江的設立尚未有一個定論和章程，需要耐心等一段時間。”王祖亮反問道：“蔡董事長想必也已經聽說了，從中央到市委市政府，已經在積極研究浦東開發開放的問題，等到那個時候，一切就水到渠成，如同恒隆銀行在深城設立分行一般。”
“正是聽說了這個消息，金河投資非常看好浦東開放之后的發展前景，只是一直沒有得到具體開放的時間表。”蔡致良問道：“你這邊可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政府這邊已經在起草相應文件，大概半年，最遲一年的時間，就會正式向國務院請示開發開放浦東新區，其中就有關于引進外資營業性金融機構的設想。以恒隆銀行的實力，想來很快就能達成所愿。”王祖亮說的都不是什么秘密，蔡致良早已經知曉。
“王主任。”葛瑞德問道：“如果國務院批準浦江市政府的請示，那么首批引進的外資營業性金融機構，不知需要達到什么條件。”
恒隆銀行有什么實力，收購海外信托銀行之后，可能會在港城有一定的影響力，但是從全球范圍來看，依舊是無足輕重的，必然不再浦江市的重點考察范圍之內。而另一方面，恒隆銀行也不像南洋銀行那般，與中央政府的關系比較密切，自然就很難排上號的。
“既然是引進外資營業性金融機構，自然在規模、全球影響力方面有一定的限制，畢竟一旦浦東開發開放，需要引進大量的資金，以促進浦江更快地發展。”王祖亮必然也了解過恒隆銀行的情況，道：“恒隆銀行實力自然是有的，只是需要展示一下，其實現在就正好有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蔡致良微笑著點點頭，緊緊追問了一句，雖然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原本他還想找個機會，說一說這件事，現在看來是不用了，有人比他還要著急的。只是王祖亮作為計委主任，既然已經審批通過這個項目，按理說就已經同他關系不大了，就是不知因何這般主動，這就讓蔡致良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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