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致良趕到淺水灣的時候，霍云天一家剛吃完早飯，坐在客廳喝茶。
“阿良來了，快進來坐。”霍云天招呼了一聲。
“不是說中午嗎？”霍昕昕見到蔡致良有些意外，道：“我見韋敏手里抱著一大摞文件，這么快就看完了。”
“哪兒有那么快，最少也得幾天功夫。”蔡致良問道：“晟晟呢？”
“阿良，你吃過沒有，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說話的是李月婷。
蔡致良忙道：“不用忙，你問昕昕，早上吃過了。”
“媽，你不用管他。”霍昕昕為蔡致良泡了一杯茶，問道：“你找我哥做什么，他回房間換衣服。”
“阿良，以后得你管我叫哥了。”霍晟晟西裝革履地從樓上走下來，道：“不過，我今天有急事，你坐會兒，改天請你吃飯。”
“你等等……”蔡致良叫住了霍晟晟，道：“如果是為電影上映的事情，你就不用去了。”
“你怎么知道？”霍晟晟停下腳步，驚疑地問道。
“是啊，阿良，你剛從美國回來，從哪里聽說的？”這不是小事，霍云天同樣的眼光注視著蔡致良。
蔡致良道：“趙碩剛給我打電話，就是東方影業的趙碩，我一聽就趕緊過來了。”
“趙碩又是怎么知道的？”霍云天進一步問道。
“不就是電影上映，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霍昕昕的目光來回掃視著三個人，道：“你們打什么啞謎啊？”
“這件事說起來就話長了。”蔡致良問一旁的霍晟晟，道：“是不是有人給你講了一個故事，關于一位導演如何縱橫捭闔，利用各方勢力將自己的電影上映，最后功成名就的故事。”
“這你也知道。”霍晟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難言失落之色，道：“如此說來，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這本就是隱秘之事，既然已經泄露出去，霍晟晟確實沒有必要再出門，去忙什么急事了。
“我之所以知道這個故事，是因為這個故事，最初就是我講給別人聽的。”蔡致良當初做局的時候，也未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道：“只是不知道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傳到了你這里。”
“你做的局？”霍晟晟顯然難以相信，問道：“既然是你做的局，那誰應該是陷阱里的獵物呢？”
“寰亞影業？”霍云天到底是老江湖，雖然一時不察，反應過來之后，還是迅速確定了懷疑目標。
“是寰亞影業。”蔡致良點點頭，確認了這個目標，開始說起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近兩年以來的電影市場，隨著邵氏兄弟影業的停產，新藝城被東方影業收購，德寶影業的潘迪生也有意退出，便是如今東方影業，嘉禾影業與寰亞影業三者爭鋒的局面。嘉禾影業雖然有些暮氣沉沉，卻是底蘊深厚，又擁有程龍這樣的巨星，穩坐釣魚臺，而寰亞影業背靠亞洲電視，就如同當初邵氏兄弟影業與無線電視臺，有雄踞香江的資本，于是一經創辦便從東方影業挖走了王組賢，隨后又高價搶走了好幾個原本已經屬于東方影業的電影投資項目，如此一來，兩家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這個故事就是東方影業的反擊？”霍昕昕接了一句。
“是的，既然寰亞影業已經出手，東方影業也不能只挨打，不還手吧。”蔡致良道：“這件事具體有趙碩負責操作，確保可以傳到某些人的耳中。”
霍晟晟道：“那你怎么就能確保，寰亞影業會遂你們的意愿，依照著故事一步步走下去呢？”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是誰也無法保證的，而唯一能夠保證的，就是將這個故事傳到有心人的耳中，之后的環節就很難控制了。”
人心難測，蔡致良也不例外，只能預料開頭，無法預測結尾，道：“我和趙碩將這件事最終歸結到四個字上面，孤注一擲，就是利用寰亞影業的雄心壯志，來引誘其入局。”
蔡致良其實想說狗急跳墻，話到嘴邊，最終變成了孤注一擲，有些不倫不類的，不過大概意思就是這樣。
霍云天搖頭，道：“就像你剛才說的，寰亞影業背靠亞洲電視，可謂是立于不敗之地，穩扎穩打即可，又何必這般著急？”
“您說的沒錯，正因為如此，想要真正擊垮寰亞影業很難。”
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但是蔡致良又豈會讓其如愿，道：“所以欲使寰亞影業有所收斂，最好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于是東方集團入股無線臺，雙方建立起穩固的聯盟，來共同對付亞視，令其無暇他顧。另一方面，就是推薦一些看似成功，卻注定賣不出票房的電影項目給寰亞影業。”
“如此看來，你的推薦很有效。”霍云天道：“背靠大樹，寰亞影業卻一直無法取得意料之中的成功，自然無法平心靜氣，從而有了可乘之機。”
“這是計劃能夠順利進行的前提。”蔡致良只能嘆息，前期進行的比較順利，甚至趙碩一直以來的說辭也很樂觀，而從事情的結果來看，對手并沒有如其所愿，最終入局的反倒是霍晟晟。
“到底是什么故事？”霍昕昕越發好奇，再次問了一句。
“如此說來，寰亞影業是否已經察覺了你們的計劃。”霍云天沉吟道：“他們才會將此事透露給晟晟，然后暗中推進事態的發展，在關鍵時刻曝光出去。”
“等會兒再跟你講。”蔡致良讓霍昕昕先不要發問，道：“應該是這樣的，亞視有操縱這件事的實力，東方影業一直在暗中，確實是低估了對手。”
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出自朱熹的《中庸集注》，是姑蘇慕容氏的絕技，被寰亞影業學了去，用在了霍晟晟這里，而可以想見，一旦事發，承受這個結果的，必然是東方影業，霍晟晟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說話間，電話鈴響了，霍晟晟迅速抓起電話，可能是那些人打過來的。
“喂，是我……什么……我知道了，這就過去……好的……”
掛掉電話，霍晟晟道：“攝影棚起火了，好在救援及時，沒有蔓延開……”
這本是計劃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如此的順風順水，霍云天道：“阿晟，這只是一次普通的事故，我們沒有什么損失，也不存在什么燒毀重要資料的事情發生，你明白嗎？”
霍晟晟點頭，道：“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辦。”
“你把那幾個人的聯系方式留下，我派人去跟他們談談。”蔡致良道：“改天我再陪你去一趟東方集團，讓趙碩安排一下上映。我記得，你當時說有華仔的片約，回本是沒有問題的，說不定海外還是能夠賺一筆的。”
“能夠保住本錢就行了，哪里還敢奢求。”霍晟晟苦笑道：“是我冒失了，本也不熟悉這個行業。”
現在正值港片的黃金期，所有人都打破腦袋往里擠，最巔峰的時候，從業人員達到了十多萬。
“東方影業近期正在籌備上市，天行投資可以購買一些股份。現在正是港片的黃金期，三五年之內，收益還是可以保證的。”蔡致良透露了東方集團的一些消息。
此次上市的僅是東方影業，也就是制片和發行業務，至于影視城，安樂院線以及投資的無線臺與澳門衛視，都不在其中。
一方面，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其中牽扯甚多，擋了很多人的財路，只能采取上市的辦法，利益均沾，也能減少許多麻煩。而另一方面，準備了這么久，在輝煌落幕之前，能夠再撈一筆。
霍云天自然不會拒絕，以東方影業近三年以來在電影市場的表現，票房收入在眾多電影公司之中，哪怕是同嘉禾與寰亞想比，也是一騎絕塵之勢。
隨后，霍晟晟便離開了，而蔡致良開始為霍昕昕講述那個不應該存在的故事，也沒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卻是一個絕佳是宣傳方案，能夠以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益。
“阿良，你這些天住哪兒，石澳那邊也長時間沒有打理了。”李月婷說起蔡致良的住處，指著曾經的老房子，道：“要不就將這邊收拾一下。”
“您不用忙，我住中環那邊，去公司也方便，也住不了幾天。”
蔡致良以前的住處就在旁邊不遠，不過他也沒有住在這里的打算，實在是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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