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能沒有聽說過這個公司。”蔡致良的反應也在朱國信的意料之中，道：“您一定聽說過勞斯萊斯和賓利，就隸屬于這個工業集團。”
蔡致良點點頭，聽朱國信這么一說，確實比阿魯伯公司要靠譜的多，道：“汽車公司？”
“不僅僅是汽車，維克斯在北海擁有自己鉆井平臺。綜合實力一般,近些年非常依賴政府財政的扶持，才能維持基本的運轉。”
朱國信簡單評價了一下維克斯工業集團，并不會對索爾造成威脅，道：“維克斯工業集團對于此次合作，非常感興趣，希望同索爾達成一致,越快越好。”
蔡致良點點頭，這樣也好，一家平庸的合作伙伴,將有利于索爾投資居中主導這個油氣田項目。
從荷蘭阿魯伯公司開始，朱國信又開始為蔡致良科普維克斯集團。
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英國經濟陷入停滯，這也是當初期盼加入歐共體的原因，只是由于英國歷史上一貫的攪屎棍，被法國戴高樂拒絕了。
經濟情況不佳，也由此產生了一大批瀕臨破產的企業。
而此時就不得不說一下英國的福利政策，在冷戰背景下，通過提高工人福利以緩解社會矛盾。在二戰之前，英國是沒有什么福利制度的，政府只是扮演守夜人的角色，而建立現代社會福利等于是擴張政府權力，這對于大多數英國人民而言是很難接受的，但是形勢很快出現反轉。
二戰期間，被英國人后來稱之為“重建之路上的巨人”,經濟學教授貝弗里奇向丘吉爾政府提交了一份報告，提倡“從搖籃到墳墓”的福利制度。很難相信，這樣的一份政府報告竟然在戰爭期間成為暢銷書，一時間洛陽紙貴，在英國賣到脫銷的地步，由此可見當時英國人對于建立這樣一種福利制度有多么憧憬。
即便這份報告如此受歡迎，丘吉爾在廣播中是這么對全體英國人民說的：“不要對國家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所以在二戰結束之后，在國內擁有巨大聲望的丘吉爾，所領導的保守黨以巨大的劣勢敗給了工黨，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從此之后，福利制度不再可有可無，成為英國兩大政黨贏得大選的一個關鍵。
于是，在1951年保守黨重新贏得大選之后，丘吉爾第二次出任首相，雖然依舊對福利政策不怎么認同，卻也再也不敢將之評價為“不切實際的經濟措施”。等到五十年代末的時候，英國經濟不景氣，英鎊不斷升值導致出口疲軟，工人大量失業，保守黨的執政地位岌岌可危,外部又是美蘇爭霸的關鍵期，福利政策就自然而然成為了制勝法寶。
在這種背景之下,英國政府給出了一個“國有化”的藥方，用財政支持這些公司度過難關。于是成立于1888年的維克斯工業就迎來的難得的發展期，相繼國有化了航空，鋼鐵，汽車，機械，石油等諸多領域的公司，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工業集團，但是在此過程之中，負債率急劇升高。
這一波猛如虎的操作并沒能挽救維克斯工業集團，不僅沒能達到報團取暖的目的，反而盈利能力大不如前，即便曾經于1986年在倫敦交易所上市，也無法逆轉其命運，不過對于政府來說，無論是保守黨還是工黨，只要不大規模失業就是成功。
要不是此次朱國信意欲整合在歐洲投資的汽車產業，也不會特別注意到這個已經淪為透明小白的工業集團，不僅有勞斯萊斯和賓利這樣有著全球知名度的汽車品牌，還有考斯沃斯這樣以制造工藝精良、性能非凡的比賽用引擎而享譽賽車界的發動機公司，真應了那句老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是太符合朱國信和索爾的期望了。
如此一來就比較合理了，安哥拉的油井雖然不大，對索爾投資的吸引力有限，但是對于維克斯集團卻可能意味著一次發展的良機。
“為什么沒有進一步私有化？”蔡致良問道，一旦有機會拿下維克斯集團的汽車工業，那么對于汽車工業的整合也就完成了一大半，心里不禁感嘆，英國作為老牌的工業強國，即便是現如今已經猶如一艘破舊的巨輪，幾十斤爛鐵釘還是有的。
八十年代以來，蘇聯式微，保守黨再次執政之后，撒切爾夫人擁抱了新自由主義，將近二十年國有化的企業再次私有化，引來的大量的失業，按理說這種政策是不可能持久的，但是命運眷顧了撒切爾，馬島戰爭拯救了保守黨，安然度過初期因失業引發的不滿，之后開始全面私有化。
“這種局面不會維持太久，維克斯工業集團的總裁加拉哈德?羅素也在為自己找退路。”朱國信說道：“我們需要維克斯集團的汽車工業，加拉哈德也需要索爾的支持。”
“這是雙贏。”蔡致良點點頭，如果能夠各取所需，問道：“航空發動機還在嗎？”
“航空發動機早已經不屬于維克斯了。”朱國信搖頭，道：“當初的航空事業部已經是一家獨立的上市公司，Rolls-Royce同維克斯工業集團沒有任何關系了。”
“那真是可惜了。”蔡致良也就是感嘆一下而已。
“當前安哥拉的石油區塊探明石油儲量是4000萬桶，相較于前期勘探和開發事情的巨額開支，后期提交給安哥拉政府的收益，這樣的收益，想要引起維克斯工業集團的變革，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很明顯，前期同維克斯工業集團的談判中并不順利，索爾投資想要取得在汽車工業的主導權，改變維克斯集團的結構與主營業務，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價，朱國信曾經的計劃是轉讓一部分安哥拉石油上的收益，這顯然不夠。
“所以，阿魯伯公司必須中標。”蔡致良給出了答案。
朱國信點點頭，道：“是的，安哥拉近海油田開發正方興未艾，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有多大的把握？”蔡致良詢問的是中標新的油氣田的概率。
朱國信道：“由于阿魯伯公司遲遲未能鉆井出油，已經引發安哥拉政府方面的不滿，我期初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阿魯伯公司的人脈，是中標的關鍵，所以我也曾經考慮在其他方面補償維克斯，無論如何也要拿下汽車部門。”
“曾經？那現在呢？”
“根據巴雷特傳回來的消息，法國人太強勢了，這反而成為了我們的優勢。您也知道，法國在北非有著絕對的影響力，現在又一竿子插到安哥拉，怎么能不引起英國和美國人的擔憂呢，畢竟非洲南部一向是英國的勢力范圍。所以，為了平衡各方，安哥拉政府應該會樂意接納來自英國的資本。另外，美國也希望能夠略微遏制一下法國的資本。”巴雷特在安哥拉源源不斷的信心情報，讓朱國信對此事有了更為明晰的判斷。
“美國人不是退出了嗎？”蔡致良問道，這是朱國信剛才說的。
“墨菲石油公司耍了一個花槍，沒有退出股份，而現在隨著安哥拉政府放棄社會主義的路線，將于明年舉行大選，美國正重返安哥拉。”
“能直接收購維克斯集團的汽車部門嗎？”這個操作有些復雜，蔡致良覺得還是直接攤牌更好，即便朱國信有些把握。
“這至少需要兩億英鎊。”朱國信也有過這方面的準備，曾做過估值，道：“不過目前條件還不成熟，政府那邊還顧及不到維克斯，但要是等到那個時候，估計感興趣的公司會很多。”
現在就是需要溫水煮青蛙，掌握好火候，才能不知不覺地控制維克斯，準確來說是汽車工業部門。
“那就一步一步來吧。”蔡致良道：“回頭將維克斯工業和阿魯伯的詳細資料給我一份。”
“我等下拿給你。”朱國信道：“蔡先生，關于這次合作，站在維克斯工業集團的角度，是必然要拖一拖的，但是以加拉哈德個人角度，卻又是拖不下去的，畢竟近年盈利不佳，已經讓股東們很不滿了。更關鍵的是，維克斯集團遲早也會同英國電信一般，被完全私有化，加拉哈德也希望在這一刻到來之前，為自己謀取一個更好的位置，而索爾可以給他這個承諾。”
索爾投資畢竟是外來客戶，也需要加拉哈德這樣同英國政界，商界有著廣泛人脈的精英人士，會更有利于以后的操作。
蔡致良道：“在合適的時間，可以見一見，你安排吧。”
“只要我告訴他，您會前往鹿特丹觀看歐洲優勝者杯決賽，他會感興趣的，并樂意成為曼聯的球迷。”朱國信說的很肯定。
蔡致良笑道：“是個好消息。”
同朱國信商定這兩件事，蔡致良便去休息了，兩天之后，蔡致良同朱國信踏上前往鹿特丹的航班。
“索爾收到兩份簡歷。”朱國信道：“醫院那邊的消息，魏老先生也就這一兩天的光景了。”
“安排一下，讓老爺子走的安心一些。”蔡致良嘆了口氣，隨即又吩咐道：“等他走后，記得通知東方影業，讓我三叔知道。”
“我計劃安排在電信公司，索爾在里面有股份，倫敦市的總裁是我同學。”英國電信是朱國信今年攻略的重心，目前已經私有化達到52%，政府所持有的剩余48%也會在未來幾個月陸續出售。
蔡致良緩緩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什么，至于另一個，等他畢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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