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院落,舒心雨和周蠶圍著桌子吃煎餅。
周蠶對于吃食一直不怎么挑剔,只要是稍微正常一點的食物,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還吃不胖。他這個特質真的很適合開吃播。
舒心雨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周蠶,跟看兒子一樣,眼中充滿寵溺。
從各方面來看,周蠶都是個正常的孩子,羞澀,智障,笨手笨腳,跟每一個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相似。但她很清楚,這只是周蠶最外顯的一面而已。
在這下面,還藏著另一個東西。
再過一些年歲,下面的東西可能就完全消融在周蠶的性命中了。周蠶會變成更加完全的周蠶。
“蠶寶寶,你知道福爾摩斯嗎?”舒心雨忽然開口。
周蠶咬著煎餅,抬起腦袋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
“喜歡嗎?”
周蠶又搖搖頭。
“我也不喜歡。”舒心雨說,“華生明明很帥啊,但所有人都只記得夏洛克。”
周蠶吞下煎餅:“二姐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舒心雨抬起頭,望著滿天星斗,“要不你去找她?”
“我一個人嗎?”
舒心雨點點頭:“怎么,害怕?”
………………
鄧栗金剛不壞身被破,渾身是血,不斷開淵腔,躲避崖正。
然而崖正仿佛閑庭漫步,每次都能輕易出現在鄧栗身邊,在她身上打開傷口。鮮血在高速中不斷拉成血流,在空中濺開。
鄧栗身后的空間一重重滑開,像一具萬花筒。她不斷往后摔,通過一個接一個淵腔。她瞳孔不斷波動,泛起驚疑——因為她看到崖正眼中充滿哀傷。
“這個老不死剛剛要是切得再深一點,我現在說不準已經死了,是傲慢嗎?認為我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殺我不需要多認真……”鄧栗仰起頭,喉嚨里張開一聲長嘯,嘯聲如同一場暴雨,傾瀉而下。被這一聲咆哮籠罩的植物動物,全部在一瞬間被震死。
鄧栗單手結印,設羅天大醮。
“我以性命換性命!”
被獅子吼籠罩的死亡,全部換入了崖正的性命中。
崖正眉頭微微跳動,身形凝滯,但僅僅一瞬間,他就恢復如常。
他的性與命恢宏浩大,區區方圓十公里動物植物的性命,對他不過是杯水車薪。
鄧栗趁著崖正一瞬間的凝滯,連續開啟淵腔,一重一重穿梭。
不過崖正很快再一次追上來。
他們都能夠開淵腔,而淵腔本質上又是相連的。以崖正對于世界的感知,他能夠輕易捕捉到鄧栗的位置。鄧栗再一次故技重施,獅子吼配合羅天大醮,拖住崖正的腳步。
連續幾次,崖正終于膩了。
輕輕拍了拍鄧栗手臂變成的貓,貓張大嘴巴,將鄧栗的獅子吼一口吞了下去。
沒有獅子吼震死的性命,鄧栗就沒法設羅天大醮。
鄧栗站在一座老舊飯店的屋頂上,背靠屋頂的鐘樓,坐下來。
她一路奔走,早就離開了海中國所在的海域。這里似乎是一座中東國家的城市,整個城市塵土飛揚,建筑隱沒在濃重的霧霾中。城市亮著燈,卻異常安靜。
大街上到處是車禍,車子一輛挨著一輛,橫七豎八。
“不逃了?”崖正也在飯店的屋頂落下,抱著貓,輕柔撫摸。
“累了,而且我是來殺你的,總是逃算什么樣子?”
崖正面無表情盯著鄧栗,眼中漸漸泛起不耐煩,片刻后,他抱著貓轉身離去。
他已經對鄧栗失去了興趣,他可以殺她,也可以不殺她,都無所謂,就像要不要踢開一顆滾落在路中央的石子,踢不踢開都無所謂。
鄧栗盯著崖正的背影,低吼:“崖正,你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
崖正愣了愣,低頭,視線遍布整座城。
滿城的人、狗、貓、魚……所有的活物都死了。
“之前王歡給你捅出了致命傷吧……長生不死命將你的死亡轉移到了這座城,既然如此……”鄧栗抬起手,單手結起一個詭異的手印,“崖正,我以一國性命,設羅天大醮……好好享受來自這一國性命無妄之災的報復吧!”
鄧栗的因果如洪水決堤,奔涌而下,整個國仿佛響起悲哭之聲,哭聲像交織在一起的頭發,浩浩蕩蕩翻起來,填滿大街小巷,填滿村莊,填滿樹林,填滿阡陌……這些哭聲,掏空了崖正的性命。
崖正身體一僵,嘔出一大口鮮血。
這個神魔般的最古皇帝,終于像凡人一樣,流血了。
鄧栗的身體狀況也沒好到哪去,背靠著鐘塔,臉色蒼白如紙,她抹了抹嘴角血漿,低聲說:“你還挺遵守承諾的,真的沒有引天命。”
崖正緩緩轉身,重新打量鄧栗:“竟然能重創我……不錯啊……不引長生不死的天命,就當是給你的獎賞!試著繼續殺我,只要你殺我,我就不轉嫁死亡,來,試試看啊!”
鄧栗雙手摳著地面,腳下的淵腔緩緩滑開。她一夜挖了數千座新墳,將尸體藏在淵腔中。這本是她用來處死崖正的,不過連一國性命都殺不死他,區區數千死尸,還差得遠了。
但現在崖正也受到了重創!
鄧栗抬起手,單手結道印:
“來!”
一剎那,崖正出現在鄧栗跟前,抓住鄧栗的脖子。
鄧栗眼中涌起絕望。
她知道,羅天大醮已經擺成了,但即便如此,依舊沒能徹底殺死崖正。
崖正凝視著鄧栗,許久之后,緩緩開口:“你終歸不是她。”
他手指一點一點收起來,壓迫著鄧栗的動脈和喉嚨。
鄧栗吸不進空氣。
她想通過身上毛孔攝取氧氣,但很快意識到,她全身上下所有能夠攝入氧氣的器官,都被崖正封住了,而脖子上這只手,反倒只是彰顯生物本能的陪襯罷了。
血管也在皮下破碎,血漿沖入皮肉。
鄧栗的生命體征正在不可阻擋地流逝。
風送來遙遠的聲音,古老而輕盈,像清晨的鐘聲:“皇帝陛下,我有一問,天地可否重開,滄海可否倒流,山川可否不老,萬物可否自在?”
崖正和鄧栗同時抬頭。
遼闊的星空像湖面一樣蕩漾,那輕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但這一回,比剛才近了很多,響了很多:
“喜樂和尚,拜竭最始皇帝!”
一道身影跨過星空,落在鐘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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