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歌當宋 > 第八百六十五章小夫妻的“混合雙打”
  一頓粗糧雜飯吃完,葉安喝著草根一般的茶水對馬壽全道:“不知馬舉人有何難處?本官倒是愿聞其詳!”

  馬壽全苦大仇深的臉色終于恢復了一絲希望,看向葉安撲通一聲跪倒:“還請天官留宿幾日,助我安鄉村度過大劫!”

  葉安皺眉拉起地上的馬壽全:“安鄉村雖說不是要害之地,但也為河湟相交之所,兩地州府不該至于不顧啊!有何劫難?”

  馬壽全苦笑道:“河湟兩州皆不管啊!別說是我安鄉村,便是除去軍寨,大城外的村落鄉鎮也皆是如此,河湟兩州的衙門……誒,便是想管也管不得,明日便是繳納夏稅的日子,又是劉家峽大檔口毒蛇寨收租的日子,天官也看到了,地里的小麥還未收獲,我安鄉村實在拿不出那么多的糧食來啊!屆時官府征收夏稅,匪寇收租,我安鄉村只能以人相抵,可憐我村中女娃……”

  “嗯?!”葉安看向馬壽全奇怪道:“夏稅在八月,為何六月便要征收,何況你們憑啥向匪寇交租子?難道官府不管?!”

  馬壽全看向葉安無奈的起身道:“天官有所不知,河湟二州向來是六月征收夏稅的,說是預催之稅,秋稅亦是如此,說是免了其他雜稅,可如此一來卻比雜稅還要命,我等鄉農又不經商,也極少進城,減免的商稅,身稅,丁口稅實在無用啊!還有攤派和支移更是要了命的苦差事……至于匪寇的租子也是無可奈何,除了那些軍寨城池之外的地方早已被各方匪寇所分,我等百姓種植的土地就等同于匪寇家的土地,若不按時交糧,便要帶走丁口充抵,說我等是自由身,實則佃戶不如!”

  好家伙,葉安震驚的看向陳琳,沒想到在這河湟之地的百姓已經被匪寇所瓜分,成為實際意義上的佃戶,由此可見河湟二州的糜爛到了什么程度,而官府不作為任由百姓受到欺辱和盤剝,非但如此,連官府都要再盤剝一次!

  這還是大宋嗎?這才什么時候?居然已出現這種江山傾覆的局面!

  以丁口充抵是什么意思?顯然就是買賣人口,這個從古至乃至后世依然存在的暴利行業,從未斷絕過。

  男子成為勞力,女子自然會被逼良為娼賣入青樓妓館,連孩童都不放過,用馬壽全的話來說,每年聽聞死去的男童女童便不在少數。

  啪!隨著一聲脆響,馬壽全駭然瞧見,那瘦瘦的無須老者居然單手捏碎了盛水的大粗碗,水灑了一地陳琳怒目圓睜道:“官宦尸位素餐,匪寇禽獸不如!河湟二州以這般局面?!”說完便緊緊地盯著馬壽全道:“你可敢指天發誓并無虛言?”

  馬壽全前襟被抓住勒的他喘不過氣,但不知從何處來的勇氣,漲紅了臉道:“小老并無虛言,若打誑語愿下地獄!”

  陳琳緩緩放手,他也知道馬壽全沒必要這樣騙他們,但他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馬壽全所說的話完全推翻了他對大宋的認知,想想也是,一直以來他所到的地方不是大城便是重鎮,哪里見識過邊州百姓的窮苦。

  若非被逼到極致,馬壽全又豈能打腫臉充胖子的刻意挽留車隊,葉安可是瞧見了,車隊這么多的人每吃一口飯食,他的臉都不自覺的抽搐一下,車隊的人在吃飯,全村上下的百姓都在看,但不敢出聲。

  那種眼眸中閃爍著綠光的眼神讓侯府的親兵們食不下咽……秦慕慕與萱兒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吃下粗糧雜飯,車隊的人自然也跟著吃,只不過在吃完后,便在秦慕慕的帶領下將車隊的干糧分給安鄉村的百姓。

  炒面,炊餅這樣的細糧讓村民們眼睛放光,甚至帶著對食物的崇拜才敢小小的咬下一口,至于肉干,肉脯對于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奢侈品,只敢舔著吃,若哪家的孩子若是敢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便會招來大人們的一頓毒打……

  萱兒覺得這些人和當年的自己一樣陷入絕地,而秦慕慕根本就忍受不了,尋了葉安便要管這件事。

  葉安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管可以管,但我們難道就不走了嗎?河湟二州已經成為這樣的局面,我們能保一個安鄉村,又能保幾個其他的村子?”

  谷巄</span>“不會吧?”秦慕慕如同第一見到葉安盯著他的臉道:“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冷血了?難道不打算救助這里的鄉民嗎?你不是說過一條魚也要救,他們覺得有意義!”

  “我不是要救一條魚,而是要救所有的魚!”

  秦慕慕瞪大眼睛看著葉安:“你這可是說大話了,河湟二州有多少匪寇,你又怎能救得過來?!至于河湟二州的州府衙門,雖然你是堂堂云中郡侯,但也只是秦鳳路兵馬鈐轄,是武職而非文官,提舉的也只是甘涼諸事,非是秦鳳路的安撫使!”

  葉安端起粗碗笑瞇瞇的看向秦慕慕:“你倒是對大宋的官制有所了解,但我能上疏彈劾河湟二州的知州,并能調動邊上的積石軍!別忘了我可是有掌秦鳳路禁軍駐屯、守御之權的。”

  “積石軍?你調不動的,人家只需一句話便讓人打道回府,積石軍駐扎在林松堡,邊上便是青塘吐蕃的溪哥城,若是積石軍離開,你覺得會如何?”陳琳一句話便讓葉安的計劃擱淺。

  葉安故作失望的看著門外的滿天星斗道:“那如此一來便只能調用西烈軍和懷遠軍了,陳大官你想想把這秦鳳路從頭到尾翻一遍,犁庭掃穴的生意有多賺錢?”

  “賺錢?”陳琳不可置信的看向葉安,這小子是怎么把剿匪與賺錢聯系在一起的?

  就知道他不明白,葉安笑了笑道:“你覺得河湟之地的匪寇有多少財富?恐怕比秦鳳路轉運使司衙門還要富有吧?這里是西北要道,多少的商人在此處被劫,歷年來又有多少財富在這里被劫?”

  “你這小子是打算……”

  不等陳琳說完葉安便大笑道:“天大的財富又能練兵,何樂而不為?軍中繳獲本侯打算一半分給將士,一般留作鈐轄司軍費用度,還能以軍功向朝廷換取軍餉,這可是一魚三吃啊!”

  陳琳嘴角抽搐,瞪著葉安道:“你這小子實在是太過市儈,明知那么多的繳獲還要以軍功向朝廷索要錢糧……”

  “誒?話可不能這么說,剿匪的軍功也是軍功啊!再說朝廷自有法度,軍功就是用來換錢糧軍餉的,否則軍功又有何用?你可知曉打造一支強軍需要花費多少錢糧?!”

  秦慕慕在邊上打著哈氣道:“不管如何,只要能使這里的百姓安居,比什么都強不是嗎?至于彈劾河湟二州知州的奏疏也不用葉郎親自上疏吧?陳伯伯乃是皇城司的都監,本就有刺探監察之權,相信陳伯伯的一份奏疏要比葉郎的奏疏管用的多哦!當然,若是伯伯不愿救民於水火之中,那權當小女子沒說便是……”

  咳咳……陳琳一陣猛咳,秦慕慕的激將法一時讓他進退維谷,只能苦笑道:“你這丫頭都把話說到如此地步了,某家還能如何?誒,你們夫妻二人啊……”

  “陳伯伯為國為民,小女子佩服的緊呢!”

  話是如此,但陳琳總覺得這是葉安與秦慕慕算計好的圈套,自己又被他們夫妻二人給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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