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甲鐵騎原本一直是留在無息閣的，至夜聽瀾假死脫身，才又被重新調出。
風無息知道京城的消息，所以便跟在夜聽瀾的后邊兒一同前來，而他此番除了是來看鳳吟晚，亦是還有一樁別的事。
“本主給你帶了個人，你看看。”
話落鳳吟晚才注意到，那廂的屏風后竟還藏著一人。
她不動聲色揚眉，風無息卻不為所動，只用眼神示意她上前去看。
鳳吟晚敗下陣來，擱下茶盞走過去，一手推開屏風，身形卻頓在原地。
“風依依？”
堂中的氣氛因她這一句話而沉寂下來，鳳老將軍和鳳靖元起身來看，一時皆頓住。
屏風后的人確是風依依，可她的眼神極為混沌，與先前已大不相同。
鳳吟晚美眸瞇了瞇，又轉頭看向風無息，問道：“你是從何處找到她的？”
當年鳳家被抄，余氏身死，風依依也不知了所蹤。
她隱約知道陷害之事與風依依逃不了干系，可木已成舟，彼時她還懷著身孕，又為父兄之事忙于奔波，根本也無瑕再顧及她。
倒是未曾想過，還有今朝這般得見之日。
風無息呷了口茶，端著那茶碗不緊不慢抬頭，“就在錦州。”
“見著的時候人已經瘋了，瞧她那般模樣該是一直在邊境躲著，此番是月國人入關，邊境失守，沒處去了才又輾轉流落到錦州。”
風依依的確是瘋了。
她身上衣衫襤褸，只可稱得上是堪堪蔽體，黝黑粗糙的皮膚上傷痕遍布，有龜裂，有燙傷，有刀疤，有鞭痕，甚至還有一些扭曲的、難以名狀的痕跡。
鳳吟晚不知她離開京城后都曾經歷過什么，但這些明顯不怎么愉快的經歷，卻并不能為她帶來一絲一毫的暢快。
惡人自有天收，風依依鬼迷心竅，害人害己，這些苦難是她應得的，可鳳老將軍和鳳靖元因此所遭受的苦難，卻并未有絲毫減少。
她該是活著，繼續承受這一切，直到她徹底死去。
鳳吟晚轉眸去看一側的鳳老將軍，無聲地等他的安排。
片刻的沉寂，那廂傳出聲輕嘆，鳳老將軍扭頭看向她，道：“將她送到祠堂去吧。”
到底是名上冠了個“鳳”的姓氏，如今人活著，總不好再趕出去，而鳳吟晚又不愿叫她就這般輕易的死去。
叫她去祠堂日日跪著懺悔余孽，倒也是個法子。
鳳吟晚點頭，“爹爹安排妥當。”
風無息并未多留，見她處置完風依依便起身請辭，說要回無息閣去。
鳳吟晚出門去送他，至鳳府門前時，又聽他說了件事。
當初她送去的丹藥并非無用，近日里風月璃脈象穩定，已隱隱有了蘇醒之跡。
鳳吟晚發自心底地為他高興，當即稱自己會去一趟無息閣，再為風月璃診一次脈。
風無息聞言垂眸勾了勾唇，爽快地應了聲“行啊”。
言畢又抬頭來看她，眼底暗藏了幾分思緒，“只你一人去？”
鳳吟晚一頓，眸中綻開分如釋重負的安寧。
“與宸宸一起。”
風無息點點頭，看似懶散的目光隨意搭在她身上，問出的話卻并不隨意。
“再無旁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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