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他喊她。
“哥哥，你去哪兒？”顧芷問。
“去書院。”
“哦。”顧芷有些遲疑。
扭著手里的帕子不說話。
顧辭頓了一下，看著她問道：“怎么了，阿芷，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顧芷咬唇，低頭不吭聲。
顧辭耐心地哄她：“說吧，哥哥聽著。”
顧芷終于鼓起勇氣，仰著臉認真地望著他，說：“哥哥，我...我看中了一個人”
她面上帶著幾分羞澀和勇敢：“我喜歡咱們家的孫先生。我想嫁給他。”
顧辭了然。
果然是孫意。
那個人的人品他是看過的。是個好人。
不過...
“阿芷，你確定嗎？？孫意人是不錯，可他無父無母，可以說是毫無家底，而且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妹妹....”
顧辭并不希望妹妹將來過苦日子。
顧芷抿著嘴唇搖頭，堅持道：“我確定！”
“你不怕他拖累你嗎？？”
“不怕。”
她的眼睛晶瑩透徹：“我想嫁給孫意。我有鋪子，我會自己賺錢，他也是有才華的人，我相信他一定會出頭的。而且，這都不算什么，哥哥，嫂嫂當年嫁給你的時候，你也一無所有，可她都沒有嫌棄，嫂嫂做得到的事情，沒道理我也做不到。”
見到她提到葉蓁。
顧辭有些失神。
從前的葉蓁確實是很在意他。
也不會嫌棄跟著他吃苦。
那時候他其實也感激這個妻子。
并不曾嫌棄他落魄。
曾幾何時，他也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可惜后來....
但是現在這個葉蓁，她對自己，又有幾分真情呢？？？
這樣想著，顧辭竟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澀。
“哥哥，你在想什么？？？怎么臉色似乎不大好的樣子。”
顧芷擔憂的握住他的胳膊：“你別嚇唬我呀哥哥。”
顧辭回過神來，沖她微笑：“沒事，哥哥能有什么事。”
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就這樣患得患失起來。
“那就好，”顧芷松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聽嫂嫂說，那孫先生雖然家境貧寒，但卻是個勤奮刻苦的人。他考取功名之后，會有更廣闊的天地供他展翅翱翔。我不奢求太多，只要他不嫌棄我，肯娶我，讓我幫他打理家里的產業就夠了。至于其他，我不貪婪。”
她越說眼睛越亮。
雙眼盛滿了一個少女的情思。
顧辭想起，現在的葉蓁似乎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哪怕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也有了孩子。
可是她的眼神一向清亮。
不摻雜一點男女情愛。
或者說，從來都沒有動過心？
這樣想著，心口忽然一疼。
她是否不曾動過心？
若真是這樣，那他......
他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可是他不能強求，那不是君子所為。
顧芷是不知道她的哥哥此刻在想什么。
一番陳詞之后臉蛋紅紅的：“哥哥...你，你同意嗎？？”
顧辭好笑的看她一眼：“你剛才那話啊，要是叫別人聽見，定會罵你不知羞。好好好。我答應你還不成，有空的話，我會去找孫意說說的，只不過，這種花以后萬萬不能在人前說了。”
顧芷開心極了：“謝謝你，哥哥，你最好了！”
顧辭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轉移話題：“我現在就要去書院了，有什么事情都先回去找你嫂嫂。”
“嗯，我送送你。”
兩個人并排往外走。
而屋內的葉蓁。
見到顧辭走了。
她立刻放松下來。
雙手一攤，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這么一大早起來做飯，可真是累死她了！！！
“太太。”
春兒捧著一碗杏仁粥走進來，看到葉蓁這樣懶懶散散的樣子。
有些無奈：“您既然累，那邊不要起來做飯啊，老爺不是那種不體諒您的人。”
顧辭應該也不舍得葉蓁一大早起來給他做早飯。
葉蓁伸手接過，咕嚕咕嚕的把粥喝完，然后躺在床上，摸摸肚皮，打個呵欠：“再睡會兒，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她也不想啊，只是她覺得最近顧辭怪怪的。
雖然自己坦白了身份。
可是出于對顧辭這尊書內最大煞神的畏懼。
她還是決定討好他一下。
這才大清早起來。
哎，她容易嗎她。
話剛說完，門口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葉蓁閉上眼睛假寐，耳朵卻豎了起來，仔細聽著。
“嫂嫂！”門口傳來顧芷的喊聲。
她掀開眼皮坐了起來。
顧芷已經站在門口，見葉蓁睜開了眼睛，笑瞇瞇地朝她跑了過來，撲通坐在她身邊，低頭看她：“嫂嫂，你這是要睡回籠覺啊。”
她一點也不客氣的爬到葉蓁身上趴著，枕著她的手臂：“我陪你啊！”
葉蓁笑道：“乖。”
說完重新倒下去。
昨晚沒睡好，又起來做早飯，她現在困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顧芷抱著枕頭，眨巴著烏黑漂亮的大眼睛看她：“嫂嫂，哥哥答應我去找孫意說說了，沒想到哥哥居然真的會答應呢！！”
“哦。”葉蓁淡淡地哦了一聲，又重新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顧芷歪著腦袋，盯著葉蓁瞧，總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忍不住嘀咕：“嫂嫂，你怎么了？”
“嗯？”葉蓁睜開一條縫，迷糊道，“我很好啊。”
“不像是很好的樣子。”顧芷皺眉，“嫂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葉蓁撐著腦袋想了想，隨即勾唇一笑，“小丫頭片子懂什么，睡吧，等我睡醒了再告訴你。”
“嫂嫂你不要騙我。”顧芷撅起粉嫩的嘴巴。
“你起來陪我說話嘛。”
葉蓁痛苦的拿杯子捂住頭：“姑奶奶，你就讓我多睡會吧，你嫂子我真是被你哥折騰壞了。”
說完，又重新合上眼簾，準備睡回籠覺。
“哼，我偏不要如你的愿。”顧芷冷哼一聲，從葉蓁的身上跳下來。
葉蓁翻個身，背對著她。
“喂，我去繡坊了啦！！”
顧芷扯高嗓門，大聲說了句，便蹦蹦噠噠的出去了。
留下躺在榻上睡覺的葉蓁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