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聽得他理直氣壯的話,氣得握緊了一雙手:“當初你求娶我時,像我承諾永不納妾!”
“這些女人我可從未帶來過府里!”曾知州振振有詞道,“這句承諾,我難道沒做到嗎?”
“顛倒黑白!”碧華氣得大罵。
曾知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洋洋得意道:“那些女人都沒入門,算不得妾室,再說了,今日的我,已非當年那個一窮二白的傻舉人,就算我納了妾又如何?難道你還想和離?你可別忘了,我們還有兩個孩子正當婚嫁的年紀!”
“你我若是和離,慧兒靠著唐家倒是好嫁人,可宗兒娶妻就難了!”
“混蛋!”
曾夫人氣得大罵,但曾知州卻仍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她知道,曾知州這是斷定自己會為了兩個孩子妥協。
若是在之前,她說不定真的會妥協,可現在,有了另一條光明大道放在了她的面前。
曾夫人垂下眼眸,沖著碧華說道:“去將縣主請來。”
聞言,曾知州皺起了眉:“你去叫她做什么?”
此刻曾知州的內心已經浮現出了一陣不安的預感,可見曾夫人這般模樣,他卻又安心下來,在他眼中,曾夫人對自己一往情深,更是為了兩個孩子可以付出一切,她絕不會背叛自己。
他剛是懸起的一顆心在這時又放了下來,頗為松弛地坐在了躺椅上,等待著顧寧的到來。
“你是想明白了?”他甚至還有閑心詢問曾夫人。
曾夫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讓他不由坐直了身子,可仔細看去,卻發現曾夫人還是那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看上去不堪一擊。
他冷笑了一聲,不過是個女人,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很快,碧華就將顧寧請了過來。
春玉也跟在顧寧身后,她每走一步,都要仔細觀察這院子。
“縣主,一切安全。”春玉快步走在顧寧面前,低低的說了一句。
顧寧微微頷首,目光轉向了對面的夫妻二人。
“曾夫人請我過來,是有什么要事?”顧寧見到曾知州,小幅度的撇了撇嘴,不屑之意格外明顯。
曾知州立刻捏緊了拳頭,但他知道,在沒有除掉裴安臨之前,他絕不能在明面上對顧寧展現出不滿或是惡意。
于是,曾知州只是憤怒了一瞬,便又恢復了正常。
見他這般模樣,曾夫人更覺得失望,甚至還有些惡心,當初那個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早已死了,如今留在她身邊的,是這樣一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心中對曾知州越是厭惡,曾夫人越是無法再繼續與他虛與委蛇下去,直接開口道:“縣主,今日請您過來,是想要告訴您一個秘密。”
聽得這句話,曾知州的眼神瞬間變得猙獰可怖:“唐氏!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制止曾夫人,已經被碧華狠狠地捆住了手腕,他肥胖的身軀不停地掙扎著,但是碧華動作極快,下手也極重,不過片刻,他的手腳都斷了個遍。
骨頭碎裂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顧寧已經猜出了曾夫人的用意。
曾夫人抬起頭,眼中有著刻骨的恨意,她帶著一絲宣泄,痛快的將曾知州的計劃說了出來:“他給了我一包毒藥,讓我趁機給你服下!”
“我假意答應了他的要求,實際上一直在找機會將他騙到府中來,好讓碧華控制住他,免得他狗急跳墻之下,對您、對大將軍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聞言,顧寧挑了挑眉。
曾夫人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不知為何,顧寧這雙漂亮的眼睛總是讓她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顧寧輕咳一聲,像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好奇道:“他為何要殺我?”
“唐氏!你瘋了嗎?就算你能借她之手除掉我又如何?我背后之人是不會放過你的!”曾知州大喊道。
他見曾夫人動作狠辣,看著自己的眼神中也毫無感情,他知道曾夫人是徹底下定決心要殺了他跟顧寧請功了,他自知不能打動曾夫人,只能威脅曾夫人,讓曾夫人因為畏懼他背后的太子而不敢動手。
然而曾夫人卻在此刻冷冷一笑,連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直接對顧寧說道:“縣主,您敢對付太子嗎?”
顧寧眨巴著眼睛,幽幽道:“曾夫人雖然遠在滄州,但也不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吧?難道你不知道,我們裴家與太子之間的關系已經不可修復了嗎?”
曾夫人滿意的笑了,她大笑幾聲,譏諷的看著曾知州道:“蠢貨!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軟骨頭嗎?”
她說罷,便擲地有聲道:“指使曾謙下毒害您的,正是太子!想必太子是為了以前的事懷恨在心,想要趁您遠離京城時下手,一旦您身死的消息傳到了前線奮戰的裴將軍耳中,一定會使得裴將軍方寸大亂,到那時,他的人又可以出手,在亂中取了裴將軍性命,如此以來,裴家將遭受重創!若是運作得當,說不定裴家就再也不是他的威脅了。”
既然決定了要投奔顧寧,曾夫人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曾知州呆呆地看著她,恐懼在此刻籠罩了他的全身,身上的疼痛在此刻早已被恐懼壓過,他聲音沙啞道:“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他們裴家的權勢如何滔天,難道還比得過太子不成?如今皇上可就這么一個成年皇子了!”
“不。”曾夫人立刻反駁,眼神狠厲的盯著他,“是你錯了,以皇上的性子,這太子會不會換人還另說呢!更何況如今正是蜀地叛軍進攻滄州的危急關頭,我絕不會讓你用滄州的百姓冒險!只要裴將軍在,滄州就能守住!關州就能奪回來!”
“說得好!”顧寧輕撫手掌,說話間,整個人的氣勢已經截然不同了,“曾夫人是個明白人,你想怎么做?”
見她的變化,曾知州驚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
但曾夫人的眼神復雜了一瞬后,便低聲道:“果然,你都是裝出來的!之前你是故意讓我看見婉娘的……”
曾知州聽得這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道:“夫人!夫人您既然都知道了她心機深重故意算計你!為何還不出手制服她?只要在今日除掉她,我們的計劃依舊可以正常進行。”
“不。”曾夫人緩緩地搖了搖頭,她從袖中拔出了一把短匕首,架在了曾知州的脖子上,“難道是她逼你養那么多外室的?難道是她逼你讓婉娘懷孕的?還是說,是她逼你用兩個孩子威脅我,逼我不得不下毒的?”
曾知州臉色蒼白,最后一絲希望也離他而去。
脖頸上冰涼的觸感使得他渾身僵硬,死期將至,他雙股戰戰,身上的疼痛都算不得什么,唯獨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大口地喘著粗氣。
“縣主,我愿意以滄州作為向您投誠的禮物!”曾夫人擲地有聲道,“曾謙一死,你們就可以扶持自己的人坐上知州的位置!太子一心想要除掉裴家,裴家除了自己培養勢力別無選擇!”
顧寧勾唇,慢條斯理地問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想要我兩個孩子有個好前程,還請縣主將他所做之事瞞下來,不要讓我兩個孩子的人生有污點。”曾夫人堅定道,“我只有這一個要求!縣主若是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他!”
“這要求倒是簡單,我能答應你。”顧寧也十分干脆,當即就點頭同意了。
曾夫人聞言,松了口氣,可是她的刀橫在曾知州的脖頸上,怎么都下不了手——不是不忍心,而是害怕殺人。
“曾知州在與叛軍的戰斗中英勇抗敵,最后重傷不愈而亡,這個理由如何?”顧寧問道,“只是你今后還是得以曾夫人的身份生活……”
“我本也無意再嫁!”曾夫人堅定道,“不過是身份而已,都是表象,我從不在意!”
顧寧見她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極為堅定,沖著春玉使了個眼色:“把曾大人帶下去,明日與叛軍開戰時,隨便將他扔到人群中。”
“是。”春玉聞言,立刻從曾夫人的手中拎起了曾知州。
曾知州拼命掙扎,卻被春玉一個手刀就砍暈了。
春玉的一番動作,讓曾夫人更加慶幸自己沒有選擇跟顧寧作對。
她低聲道:“多謝縣主。”
“曾夫人不必客氣。”顧寧走之前,意味深長道,“你不會因為今日的選擇而后悔的。”
曾夫人愣愣的看著她離去,寒意從腳底板一路蔓延到了天靈蓋,她再也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她竟然都知道……她一直都在演戲!”曾夫人喃喃道,“若我那日給她下毒,那今日被拖出去的人豈不是成了我?”
想到顧寧方才的的眼神,曾夫人就是一陣后怕。
碧華的臉上也是冷汗連連:“這樣的心機城府,委實可怕!”
曾知州半是清醒半是暈乎,他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身子便劇烈地顫抖著,春玉嫌棄地將他扔在了地上,他趕緊爬向了顧寧,卻被春玉踩住了后背。
“老實點!”春玉冷聲道,“你老實點我還能讓你痛快點!若是你不老實……我就讓你嘗嘗千軍萬馬踏過的滋味!”
曾知州嚇得屁滾尿流,但還是看著顧寧,執著地說道:“縣主,那唐氏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當初答應你的邀約,就是想要下毒害你!”
“我知道。”
顧寧干脆利落的一句話,讓曾知州不知再說些什么。
曾知州呆呆地看著顧寧,重復了一遍:“你都知道?”
“當然。”顧寧笑道,“我不僅知道這件事,我還知道指使你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
剎那間,曾知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臉色灰敗地低下頭,知道自己的命運在這一刻徹底結束了。
……
此時的京城。
顧清秋的人幾乎將京城都翻遍了,卻還是沒找到黑袍男人的下落。
“廢物!一群廢物!”顧清秋咬牙切齒道,“那么大個活人不見了,你們竟然不知道!”
半夏不敢說話,跪在下面的一眾東宮暗衛更是不敢多言。
在不知不覺間,顧清秋已經掌控了東宮大部分的人,包括這些暗衛,也全都聽令于她,現在的東宮,楚云逸說話或許不會有人聽,但顧清秋的吩咐,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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