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102章 連鎖反應
  喝完酒,于謹就走了,因為這是劉益守的書房,又是晚上,他待在這里不太好。等于謹走了以后,一直盯著這里的賈春花,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溜進書房,反手關上門。

  劉益守睜開眼睛,看到賈春花端著一碗醒酒的湯水站在自己面前,他指了指于謹剛才坐過的位置說道:“坐吧,我知道你有話想說。”

  這小娘子白天的時候就結結巴巴的有話不敢說,斷然不會是沒事找事。

  “呃,我義父想讓我回去,說這里太危險了。”

  賈春花小聲說道。

  踏馬的,一聽這話劉益守就火大!世家軟弱投機的性子,真是一百年都那個鳥樣!

  之前沒挫敗宇文洛生的時候,枋頭城那是真危險,結果崔孝芬連個屁都不放。現在把宇文洛生的人馬痛毆了一頓,他反而說這里危險了,真是見鬼!

  “那你……怎么想的呢?”

  劉益守很想知道這妹子怎么打算的。

  “我不想走……在這里大家都對我很好。”

  賈春花低著頭說道。

  劉益守嘿嘿一笑,借著酒勁,坐到賈春花身邊,抓起她粗糙的小手道:“要說實話哦,說謊的孩子,鼻子要變長的。”

  “我……我……”

  賈春花有些急了,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

  劉益守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妹子這才安靜下來,也緊緊的反手抱著劉益守。

  “你真傻,我怎么可能會讓你走呢?元莒犁她們都很喜歡你,有你在,她們會被照顧得很好,以后家里就算很多下人,也不會有你貼心。你走了,我們都會很舍不得的。

  再說了,現在你天天給我們做飯,我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倘若你嫁別人了,而那個人將來要對付我,你要如何自處?你會不會把我們的喜好都告訴你未來的夫君?

  如果不說,那是不忠,說了,那是不義。一個小女人,如何能承受這樣大的委屈?

  所以自從你進了這個家門,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不會讓你走的,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下人看待。”

  劉益守誠懇的說道,輕輕的拍打著賈春花的背。對方的身體完全放松下來,像是沒了骨頭一樣,軟得不像話。

  “阿郎,我真的好怕。崔家小娘子如果來了,她肯定會帶自己的管事過來,到時候我就要被送走了。

  這些天我一直擔心被阿郎送走,要是回到義父那邊,我終究還是會給人做妾的,誰知道那個人是什么心性呢?

  天下如阿郎這般的男子反正我是不可能再遇到了,我不想離開你啊。”

  在底層吃過苦的人,求生欲要比普通女子強烈得多。自從聽說崔孝芬給劉益守“做媒”,取博陵崔氏的小娘子以后,賈春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意味著現在稱心如意的生活會徹底消失。

  元莒犁等人雖然出身高貴,但說到底也就是妾室而已,且娘家沒有助力,沒有人苛刻虐待她。劉益守又不是個好色如命之人,從來不會對她動手動腳的,所以賈春花現在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但崔氏的小娘子來了以后,那可就不好說了。

  “阿郎,今晚讓我來服侍你吧。”

  賈春花抱著劉益守,在他耳邊悄然說道,臉紅的如同煮熟的蝦子。

  劉益守松開懷抱,整理了一下對方額前的秀發說道:“我這人做事最不喜歡茍且。收你入房,那就大大方方的讓所有人都知道,讓大家心里都接受你了,這樣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攤開說。

  而不是你我先辦完了事情,再不得已跟其他人說,這樣不好。

  你且寬心,我會跟你義父說這件事的,他不同意也要同意。”

  劉益守這話說得霸氣外露。賈春花喜極而泣,捧著他的臉猛親了一陣才罷手。

  “對了,阿郎,那位崔家小娘子,我見過。因為怕你娶她,我一直不敢說。”

  捅破窗戶紙以后,賈春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直接坐到了劉益守腿上。不過后者并未趁機亂摸,依然是輕輕的抱著。

  “噢?怎么樣一個人?”劉益守漫不經心問道。

  “很溫柔的一個小娘子,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跟蚊子差不多。像是水做的,能把人融化了。要是阿郎見過了,肯定不會放手,所以我情愿阿郎不去見。

  其他的話,妾身不多說,有些話不是我可以說的。”

  賈春花“點到即止”,不再說他人是非了。

  “其實你是想說,這位崔氏小娘子的脾氣,不是個能管得住后院的。其他人還好說,元玉儀之類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燈,對吧?

  到時候家里雞飛狗跳的,也是個麻煩事。”

  劉益守略一思索就猜出賈春花想說什么。

  女人要管理家中事務,尤其是家里人比較多的情況下,那是必須要有些威嚴的。一個說話都像是蚊子一樣,柔聲細氣的溫柔女子,怎么可能把家管好呢?

  賈春花其實就是想說崔氏小娘子的個性,天生就是做妾的命。但這種話,她不能說,至少不能由她說出來。

  “好了,你去歇著吧,我還要在書房里待一會。”劉益守擺了擺手說道。

  賈春花似有不舍,其實她今晚已經準備好了。到最后,要達到的目的其實也達到了,但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她輕嘆一聲,悄悄的退出了書房。

  等賈春花走后,劉益守自嘲一笑,又喝了一杯酒。他發現這個時代一個人的情商貌似是跟出身成反比的,出身越低的人,情商就越高。

  賈春花真的很喜歡自己么?那可不見得,不過此女并無惡意就是了,還是那句,這不過是生存的本能在推動。男人嘛,要大方一點,不要把小女人那點心思都戳破,擺到陽光下面暴曬,這樣太沒風度了。

  當然,劉益守也不可能就這么放她離開,永遠都不可能讓她走,這是毋庸置疑的,無論收不收她入房都一樣。

  上位者一旦生活習慣和喜好被外人摸透,這便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劉益守只能將這種危險掐滅在萌芽狀態。

  他不是好色如命,卻也不是個迂腐的人。

  ……

  進攻枋頭城據點慘敗之后,宇文洛生徹底老實了。他命人加固營盤,在圍欄上加防弓箭的木板,并派出巡邏隊,三班倒的偵查。

  這架勢弄得好像他們才是被人圍攻的一方。

  一時間,劉益守也沒什么好辦法,他跟于謹商量了一下,依然是夜晚用船上床弩朝宇文洛生大營射弩箭。

  不出意料,宇文洛生打不還手,只要劉益守的船隊來了,他們就死都不出大營。哪怕弩箭造成了些許傷亡,也不改初衷。

  宇文洛生這一招以退為進,倒是讓劉益守和于謹頗感為難。敵軍大營的位置,如果從河面上拋擲的話,是無法將猛火油的罐子拋到大營內的。

  些許弩箭,瘙癢而已。

  但要是士卒下船后襲擾,又很容易被對手埋伏反殺。而營盤加固后,那些鼓噪也沒什么用了,因為只要你不能實質性的進攻一次,那么打定主意死守的敵軍,就會當你的那些花招不存在!

  之前劉益守他們在釣魚,現在宇文洛生等人又何嘗不是在“釣魚”呢。

  這天,劉益守又召集眾人在枋頭城的議事廳里商議對策,比起前些日子的眉開眼笑,今日每個人臉上都是愁眉不展。

  “大家說說吧,宇文洛生現在就是鐵了心的當烏龜。我們不能用船在河道上亂射一通,矛桿做的弩箭,也不是無限制的。

  除了這個以外,猛火油的存量也是不多了。你們有沒有好辦法?”

  劉益守看了看于謹,于謹輕輕搖頭。要是有辦法,他早就說了,根本不會召集眾人一起想。

  “這樣吧,我再去一趟鄴城,看看那邊能不能派兵過來增援一下。”

  一直不說話的崔孝芬建言道。

  前幾日崔孝芬跟義女賈春花大吵了一架,現在都還在冷戰之中。因為這個原因,崔孝芬看劉益守也變得不爽起來。

  如果博陵崔氏押寶渤海高氏的話,那么賈春花也得跟著一起去那邊,這樣才能保證自己這一房的利益。這并不能怨崔孝芬,因為這是劉益守的選擇,他也很無奈。

  而現在賈春花似乎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要跟著劉益守,這也讓崔孝芬感慨年輕女人就是愛俏,真真的見了帥哥就走不動路。

  “崔先生去一下鄴城也好,我們這邊是沒有辦法單獨擊敗宇文洛生的,還請鄴城的李神都督和封將軍想想辦法。”

  劉益守對著崔孝芬深深一拜說道。

  “那老夫就走一趟吧,唉。”

  崔孝芬長嘆一聲,賈春花要跟著劉益守,他也沒辦法,只好先把寶壓在這一邊了,要不然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就是大笑話了。回到鄴城又要跟那些崔氏的族人見面,到時候怎么說,倒是有點傷腦筋。

  他走了以后,崔冏這才皺眉說道:“劉都督,現在每天夜晚和清晨,河道兩邊的蘆葦叢都結冰了,只是冰層還不厚。

  一陣春雨一陣暖,一陣冬雨一陣寒。再過些時日,只怕嚴寒就要到來,河道就不能走船了。到時候怎么辦?”

  崔冏問了個要命的問題。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河水結冰,可以走人跑馬。那么夜晚天氣最冷的時候,就是宇文洛生大軍攻打枋頭城的時候!

  北面臨時造的那些“冰墻”,有沒有效果還是兩說。

  “如果宇文洛生要攻城的話,恐怕就只會打枋頭城了。我建議現在在城內做些準備,等天氣更冷,河面上冰更多的時候,所有人都從外圍的據點撤離,愿意留在枋頭城的就在枋頭,不愿意留下來的,直接過黃河,在黃河對岸暫時安頓下來。”

  劉益守沉聲說道。

  后面一條,恐怕城里很多人都有這個心思了,還不如他提前說出來。

  人心啊,都是善變的。前些時日打了勝仗,并不足以讓城里的所有人都對自己信心滿滿。既然沒有信心,那自然需要尋找退路。

  “我來安排吧。”

  每次開會的時候很少說話的李士約說道。他是本地人,來做這種事情最好了。反正他是不可能走的,如果走了,枋頭周邊大片的良田還是不是他們李家的,那可就難說了。

  “沒有其他問題就先散了吧。”

  眾人情緒都不高,各自離去后,于謹把劉益守拉到一邊說道:“現在鄴城那邊差不多也應該要動手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我們守好枋頭城就行,河北的風起云涌,跟我們都沒關系。”

  要說破敵,如果必要,那肯定要去試一試的。只不過現在并不是逞英雄的時候,稍微藏著一點,不是什么壞事。

  “我就是想看看,枋頭城里的這些人,有誰愿意跟我一條心,有誰是風吹一下就跑的。這些世家子弟啊,和他們相處太累了,但你又不得不跟他們相處。”

  劉益守有預感,崔家小娘子那事只怕還沒完,沒有這一位也肯定有那一位。他現在已經是手里有兵馬,且有著相當大自由的都督,世家中人怎么可能不下注呢?

  他和于謹是在整天擔憂,然而卻不是在為宇文洛生的事情擔憂。

  ……

  宇文洛生大營內,宇文泰躺在茅草墊上,蓋著厚厚的布袍,卻依然是高燒不退。自從上次回來以后,他就感染風寒,一直沒有好利索,今日終于倒下。

  宇文護日夜守在身旁,急得像是熱鍋螞蟻一樣。

  “三叔,四叔這樣下去不行啊,咱們得想想辦法。”

  看到宇文洛生來了,宇文護拉著他的袖口懇求道。

  “如今缺醫少藥,我們去哪里想辦法呢?難道去鄴城找醫官么?”

  宇文洛生有些氣憤的說道,他不是在氣宇文護多事,而是在氣自己沒用。

  “鄴城里沒有,但是枋頭城里肯定有啊。侄兒愿意背著四叔去枋頭城,求他們給四叔看看,請三叔成全!”

  宇文護直接就給宇文洛生跪下了。

  “唉!晚上偷偷的去,別讓人看到了。”

  宇文洛生擺擺手,轉身便走。他是大軍主將,送自己親弟弟去敵對方那邊看病,你讓麾下士卒們怎么想?他們當中也有得病死去的啊!這件事要是傳開,士氣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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