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216章 你總是心太軟!
  劉益守帶著陳元康和麾下三千兵馬西進,一路兵不血刃的拿下寧陵、襄邑、雍丘,并讓韓賢領一千精兵駐守雍丘,監視可能南下(雖然可能性極小)的白袍軍。

  這一路都是陳元康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游說這幾座城池的守將,無往而不利。

  要說別人出馬,可能還有點難度,但是陳元康名聲在外,再加上劉益守又占據了這里最大的中樞睢陽,無謂的抵抗,只是在草菅人命,投降實在是上上之選。

  每次一進城,陳元康都是自報家門。

  首先老子十幾歲就出道在北地縱橫捭闔了,現在孤身前來是給你們面子,而不是攻下不這座城。面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丟的,你們好意思對我動手么?

  其次白袍軍雖然猛,但他們終究是梁國人,終究是要走的。他們走了,難道你們也跟著他們一起回梁國,就不為自己的家小考慮一下?

  最后爾朱榮的能力和脾氣你們懂的,到時候他把白袍軍趕走了,秋后算賬你們扛得住?

  現在有個好機會上岸,我家主公劉益守是元子攸的姐夫,有他作保,你們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搞不好還能飛黃騰達。

  就算最后元顥僥幸獲勝了,你們也可以說是被劉益守脅迫的,那時候正是用人之際,元顥還敢把你們怎么樣?

  想想都知道現在開城舉起“義旗”,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哪怕你們想死,看看睢陽城都在我們手里了,你們還能翻出什么浪來?

  一番組合拳下去,那些守將幾乎是想都不想,就開城投降,這一路比游山玩水還輕松。

  “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大哥這一手還真是不錯。”

  回睢陽的路上,劉益守對陳元康由衷贊嘆道。不過他又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以后大哥可以派使者前去勸降,不必每次都親力親為。”

  聽到這話,陳元康傲然一笑道:“我現在才入你軍中,寸功未立就身居高位,只怕不服我的人比比皆是。

  現在小試牛刀,為賢弟獻上三座城池,總算不顯得我白吃白喝對吧?”

  陳元康心氣極高,爾朱榮都看不上,豈能讓別人說他是浪得虛名?這次主動出馬連續勸降三座城池的主將,就是為了顯示出他高超的口才和對時局的準確判斷。

  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言之無物,誰會無緣無故投降呢?勸降也是個技術活啊。

  “睢陽人心渙散,賢弟你來了,也無法將這里的人心捏合起來,除非大刀闊斧的辦事。元子攸做不到的事情,你暫時也做不到。”

  騎在馬上,陳元康長嘆一聲,好像有點感慨劉益守生不逢時。

  “所以,大哥覺得應該如何呢?”

  劉益守不動聲色的問道,雙目平視前方,似乎什么也沒想。

  “爾朱榮與陳慶之,惡戰一觸即發。白袍軍確實很厲害,但他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陳慶之說了一半,停下來不說了。

  “陳慶之和白袍軍最大的弱點,就是元顥和他麾下的那些兵馬,全都是不堪一擊!爾朱榮可以用自己的主力跟陳慶之對峙,然后一支偏師繞過對方,在黃河的任意一處渡河。

  元顥被擊垮了,陳慶之也失去在魏國繼續待下去的意義。他無論是走也好,被擊敗也罷,最終都是要離開魏國的。

  所以,陳慶之或許不會輸,但爾朱榮一定會贏。”

  劉益守接著對方的話,一口氣說完,然后看著陳元康略有些驚訝的表情,笑著問道:“我說得可對?”

  “確實如此,雙拳難敵四手,陳慶之有經天緯地之才,最后恐怕也只有敗走洛陽一條路。所以賢弟你不能北上夾擊陳慶之,與爾朱榮匯合。

  如果與爾朱榮匯合了,定然有殺身之禍。”

  陳慶之肅然道。

  “殺身之禍?”

  雖然沒有這么打算過,但劉益守確實不覺得自己跟爾朱榮碰面有什么殺身之禍的。

  “一山不容二虎,你與元莒犁的事情……雖然你只是把她當妾室看,但很多人卻不會這么想,特別是元子攸。

  他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然后希望你可以回洛陽主持大局,當然,前提是想辦法搞掉爾朱榮。

  元子攸身邊到處都是爾朱榮的耳目,當初元詡的衣帶詔,你我都是親歷者,以目前的情況看,只怕那件事會再次重演。

  假如元子攸寫一封血書,里面求你入洛勤王,而血書被爾朱榮截獲,你要如何對爾朱榮說明你對此毫不知情?

  如果爾朱榮讓你孤身前往洛陽向他說明白,你是去還是不去?到時候爾朱榮只怕有一百種辦法找你的麻煩。

  所以,不能北上,一旦北上,必將卷入漩渦,輕則被爾朱榮軟禁,解散部曲,重則小命不保。”

  陳元康果然不是尋常人,一下子就把將來很可能發生的事情說透了。

  “比如說,爾朱榮讓你送爾朱英娥回洛陽,你是去還是不去?這事怎么處理。若是兩軍交戰,我們打得過爾朱榮麾下那些人么?”

  陳元康又錘了一擊狠的。

  “大哥有話不妨直說,何苦奚落我呢。”

  劉益守苦笑道。

  “這魏國,將來不一定有你的容身之地。唉,不是我說,你實在是鋒芒太露,而且你真的太年輕了,年輕到爾朱榮都會害怕。等十年后,你要羽翼有羽翼,要資歷也有資歷,麾下兵馬估計也立起來了。

  不管是在洛陽,還是在邊鎮,你都會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就算現在跟爾朱榮矛盾不明顯,他將來豈能容得下你?

  就算爾朱榮能容得下你,那以后呢,爾朱英娥就在你床上,爾朱家的人難道不擔心你趁機把他們一口吞了?高歡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不會在背后慫恿爾朱家的人對你下手?

  離開魏國,在梁國找一塊好地方立足,才是長久之道。一方面,你與元子攸等人的關系還在,他們不擔心你會成為攻打魏國的急先鋒。

  二來背靠梁國,他們來對付你的時候,還要掂量一下。其實等你入梁以后,爾朱榮等人自然就不會把你當威脅了。

  而蕭衍的話……”

  陳元康頓了一下說道:“梁國的那些宗室,世家,就算是要對付你,你一樣有資本可以叛出梁國,裂土封王,再次投靠魏國,聽調不聽宣。

  不必真的去做,只需要時不時的威脅一下那些人,拿捏著尺度就行。如此左右逢源,一旦天下有變,無論是北上還是南下,都任由著你馳騁。”

  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陳元康也是認為,這魏國真不能長久待下去,原因嘛,跟侯景當初背叛高歡大同小異。

  要在魏國立足,必定要跟爾朱榮打交道,而且一定會卷入爾朱榮與元子攸之間的爭斗之中,無法逃離這個漩渦。想安安靜靜的發展壯大自己,無異于癡人說夢。

  “我有一計,可保賢弟安然入梁,來去自如。”

  谷羨</span>說了這么多“廢話”,陳元康終于說到正題上了,之前的話全都是為這個做鋪墊的。

  “大哥剛才一番話甚合我意,有計策但講無妨。”

  “修書一封送與元子攸,就說他才是魏國皇帝。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既然是君,那自然不能是傀儡之君。

  你愿意帶兵入洛陽勤王,在合適的時候。”

  陳元康死死的咬住“合適”二字。

  “那什么時候才算合適呢?”

  劉益守不動聲色問道。

  “你覺得什么時候合適,那就什么時候。就是去洛陽給元子攸上墳,也是無妨的。”

  陳元康淡然輕笑,看得劉益守一愣。

  “上墳么……果然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劉益守長嘆一聲。

  毫無疑問,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乃是這個時代的主流思想。

  “好吧,這個后面再說,下一步要如何呢?”

  “給蕭衍寫封信,就說聽聞梁國長城公主花容月貌,你傾慕已久,想立為正室。順便獻出睢陽以南數郡之地為聘禮。

  到時候,可以跟陳慶之將軍,還有你麾下數萬部曲一起返回梁國,將府庫的賬冊交給梁國中樞,然后鎮守淮南以為梁國屏藩。

  話說到這里就可以了,如果對方不答應,會有什么后果,不要在信里說,那些人會自己去想的。”

  “話說,你的主意,還真是三句不離下三路啊。”

  劉益守無語嘆息,陳元康就是個生活中不能沒有妹子的人,嗯,不對,是寡婦。

  “誒,那不一樣。什么梁國公主之類的,都是彩頭和添頭而已,沒什么意思。之所以要這么說,跟你當初拿羊姜當工具是一個道理。不去娶蕭衍女兒,何以取信于人?

  蕭衍不答應的話,那就等陳慶之來睢陽,滅了他們。然后引而不發,看看蕭衍心不心疼。”

  “如果他同意了呢?”

  劉益守好奇問道,他記得好像這個時期,蕭衍對于北來的將領,是很寬容,待遇優厚的。

  “蕭衍要是腦子還在,是不會同意的。至少要等到陳慶之帶著敗軍一路退到睢陽,蕭衍才會著急,那時候再說。如果陳慶之無法帶著敗軍前來,被消滅在洛陽京畿,那就不能用這一招了。

  具體如何,還是我之前說的,給元子攸寫的那封信如何。”

  “容我思慮一番吧。”

  劉益守沒有直接答應。

  “女人會誤事,元莒犁以后對于你來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妾室,作用甚至還不如游娘子,起碼游娘子的父親是名士,可以為你拉攏不少關系。

  我料定元子攸,必定死于爾朱榮刀下,唉,你切莫心慈手軟。

  人生很長,關鍵的時候卻只有那么幾步,你應該懂的。”

  陳元康苦勸道。

  看到劉益守臉上似乎還有些猶疑,他繼續說道:“挑動爾朱榮與元子攸的矛盾,將禍水引到你身上,不僅是為了能徹底擺脫漩渦,更是為了能順利入梁,取信于人。

  如若不然,連爾朱英娥都是你的女人了,蕭衍怎么會不懷疑你是爾朱榮派來掀翻梁國的內應呢?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過去的。那種不流血的萬全之策,至少以我的智慧還想不出。

  或許你比我更厲害,能想到也不一定,但那種事情誰知道呢?”

  第一步,讓爾朱榮以為元子攸要拉劉益守北上勤王。

  第二步,讓爾朱榮殺掉元子攸,并問罪于劉益守。

  第三步,向梁國“求援”,以睢陽以南的土地作為“聘禮”,迎娶蕭衍的女兒,并入梁國。那樣爾朱榮自然無心南下找劉益守的麻煩,畢竟他還有更大的麻煩。

  如此一來,便尋得了一塊立身之地,靜待時局變化。這其中,讓爾朱榮殺掉元子攸,乃是重中之重。

  陳元康這條毒計,就是借著爾朱榮的手,殺掉元子攸,然后讓爾朱一族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之中,人設崩壞。雖然他們現在的名聲就已經很臭了,可畢竟爾朱榮還沒有弒君啊!

  他只是間接殺了胡太后,而且胡太后也不是什么好鳥。

  那一次在洛陽,最多算得上是毒蛇跟蝎子打架而已。

  但是元子攸是他扶持上去的,如果宰了,那就真的跟司馬昭之流一樣了。在政治上的失分,是難以估量的。

  “其實呢,寫信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問心有愧,難以提筆。我知道大哥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但是我心里還是過不了這道坎,還是再想別的辦法吧。”

  劉益守長嘆一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女人誤事啊,雖然是長得不錯,但……也只是個女人而已不是么,你還會缺女人么?別說你身居高位,就算你是一無所有,也不像是會缺女人的啊。”

  陳元康無奈的笑了笑,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如果說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也就罷了,可是劉益守是那種一點就通的人,這就非常可惜。

  “不是女人的事。你應該懂的吧,我一面在床上玩弄她,讓她給我生孩子,一面處心積慮把她弟弟害死。將來我跟她的孩子要是問我,舅舅是不是父親你故意弄死的,我要怎么回答他呢?

  做父母的,總要給孩子樹立一個好榜樣,對吧?我總感覺,這不是在給后代樹立好榜樣。如果不到要死人翻船那一刻,這樣的事情我還是情愿不去做。

  當然,要是當初沒遇到元莒犁,這事情就沒什么壓力了。畢竟是利用了親情的信任,這是我沒法接受的。

  所以我可以算計爾朱榮,卻不能用借刀殺人的方式算計元子攸,就是這個道理。”

  劉益守對陳元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隨你吧。其實就算你不給元子攸寫信,他也會給你寫信的,結果也一樣。只不過,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不可靠的人身上,常常會引來禍端,你真的決定要這樣?”

  “大丈夫生死不懼,何懼風雨?”

  劉益守豪氣萬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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