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洵這個計劃在吳壽之眼中。
瘋狂，大膽，兇險......
這個計劃要投入的會很多很多，但只要稍有不當，葉洵所有努力付之東流不說，還將會為自己培養一個，極其強大的對手。
而且，在吳壽之眼中，葉洵這個計劃還有些幼稚和意氣用事。
頓了頓。
吳壽之端起杯盞，輕抿一口，緩緩道。
“三弟，你身為廢太子，經歷的事情和人情冷暖應該不少，但你對人性理解的還是不夠透徹。”
“你要記住，哥哥混跡天下這么多年，總結出來的道理。”
“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從來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深淵有底，人心難測，世態炎涼，只因人性虛偽。我曾親眼目睹過最骯臟的人性和最丑陋的嘴臉，有過如墜入地獄般的陰暗痛苦的經歷，這個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講良心。”
“你見過赤地千里災荒中的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嗎？”
“你見過為討主上歡心將親生兒子殺害做成孺子糕的烹子獻糜嗎？”
“你見過將自己恩人頭顱割下用以雕刻成酒盅飲酒的骨骸而飲嗎？”
“也許你聽說過，可我全都親眼見過......”
吳壽之說著，長出一口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他周游天下，開壇授課，在別人眼中好像很輕松，沒人敢得罪，游山玩水，但誰的經歷，誰自己心里清楚。
吳壽之這些年經歷的人性和遭遇的悲涼，數不勝數。
這也是他不愿與人深交的原因。
頓了頓。
吳壽之自顧自倒了杯茶，繼續道。
“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但即便是你身邊的人都很難控制，更何況是一個志存高遠，胸懷大志，天資聰穎志在女帝的人物。”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在利用你？”
“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心會不會在大乾的陰詭朝廷中，漸漸改變。”
“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都是最好的結局。”
“若是遭遇背叛，甚至是在你志得意滿的時候背后捅刀，這都不是你可以接受的。”
“人性薄涼非一日看破。”
“路還是要一點一點的走，我并不是否認你的計劃，你的計劃會有十種結果，但只有一種是你想要的結果，成功率不足一成。”
吳壽之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啰嗦，像是個話癆一般，
他原本是最煩這種事的，但為了葉洵，沒有辦法。
人性這東西說不清。
吳壽之就是感覺葉洵對他的胃口，所以真是像親弟弟般對待。
聽著他的話。
葉洵眼眸中浮現出的皆是感動。
他也沒想到，吳壽之會跟他說這么多講這么多，如同兄長為弟弟解惑一般。
吳壽之的閱歷不得不讓他信服。
每一話都說在點子上。
片刻。
葉洵眉頭微蹙，緩緩開口。
“大哥，我知道我的計劃有些瘋狂，也有些意氣用事，就像是......就像是憤青小文人的白日夢。”
“大哥說的沒錯，這計劃猛一聽很震驚，但細細品味過后有些幼稚。”
“但是大哥你要理解我，自從我被廢除太子之位后，哪一步走的不驚險？哪一步不是博弈？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試一試，這也是我來找大哥的原因，我若是被算計，那就說明大哥找的人不靠譜，害了弟弟。”
吳壽之：......
這鍋背的確實有點莫名其妙了。
他抬頭看著葉洵的眼神，滿是堅毅，即便他再不同意，再不管，也不能阻止葉洵干這件事的決心。
唉......
吳壽之長嘆一聲，“好吧，那你說說，哥哥我怎么幫你？”
他仔細又想了一下，也許葉洵真聽他的話，不冒這個險，那就不是他認識的葉洵了。
葉洵應聲道：“大哥，可能我這話有些唐突和冒昧，你真的跟細雨樓樓主認識嗎？”
原本，他還以為吳壽之會對這件事情非常反感。
但他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
吳壽之微微點頭，緩緩道：“我確實跟細雨樓樓主認識，不然你真以為我能憑借醫圣的身份周游各國安然無恙？”
“今日，在胡同前等我的也就是你，若是他人早就被解決了。”
“你以為哥哥我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帶走的？”
話落。
葉洵心下一驚，看來吳壽之與細雨樓樓主不但相識，而且關系非同一般。
緊接著。
吳壽之繼續道：“說吧，你想要什么樣的人才？年齡，性別，樣貌，才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
葉洵便極為不好意思的掏出一張紙條來，“大哥，弟弟我早就備好了。”
吳壽之搖頭苦笑，隨即接了過來，“你小子，看來早就惦記起大哥我嘍。”他看過后，微微點頭，“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最晚明天人就會到穆府。”
這么快？
葉洵心下一驚，看來細雨樓這個組織盤根錯節程度，已超乎他的想象，怪不得以刺殺聞名于世，卻依舊完好無損，立于不敗之巔。
細雨樓的能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的多。
雖然葉洵貴為大夏皇長子，但在這個世上，他不了解的東西還很多，畢竟大夏也不算是一個強國。
見吳壽之答應。
葉洵不好意思的道：“大哥，你......你不會太為難吧，要是為難就算了。”
“算了？”吳壽之拿著姜片夾到一個干棗中，丟入嘴里，“在你大哥面前，這還叫事嗎？你不用擔心，等著領人就是。”
葉洵嘴角微揚，“感謝大哥，今后你的酒我秦王府包了。”
他沒想到，這件事竟會進行的如此順利，原本他感覺還要費一番口舌。
吳壽之這大哥真不白認，有事他真上。
吳壽之享受著姜片和干棗在口中爆炸的感覺，擺了擺手，“你不用跟我客氣，但有一點我得跟你明說。”
“你要什么人才我都能替你找來，但是這些人見不得光，若是被別人知道我招攬人才為你黨爭。”
“我倒是沒什么，不過你就慘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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