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恭喜學弟你馬上本科畢業，當師姐的，請你頓飯也是應該的，就別跟我客氣啦！”
王嘉婕半拉半拽，把魏昆拽進了她那輛N手豐田卡羅拉，給大樓前路過的學弟們驚得目瞪口呆。
現在學姐……都這樣饑渴了嗎？
她先是慌慌張張地將副駕駛散落的應聘簡歷收起來，細心為魏昆調好了座椅，然后足足打了四次火才聽見發動機引擎的噪聲。這一連串的小意外讓王嘉婕鬧了個大紅臉。
魏昆覺得王嘉婕熱情得有些過了。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這臺老卡羅拉的破車機看了半天。
“恒源廣場那邊有家雞公煲很好吃，我們就在那聊聊吧。嗯，關于你公司的事……”王嘉婕裝作看向后視鏡，其實在觀察魏昆的表情，然后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那臺早已壞掉的車機，臉上又是一燥。
“咳咳，我平時不聽廣播，就沒愛去修。”
“我沒問啊。”
“哦，是嗎，哈哈哈……”
到了雞公煲店里，王嘉婕熟練地點了份特價雙人餐。
等待上菜的功夫她得以認真地打量魏昆，短發，劍眉，鼻梁高，東西大。
當啷當啷。
碗筷的碰撞聲，遮掩著王嘉婕的某種小心思。
“在本科生里被崔教授這樣看重的你是頭一個，哦對了，還有你們班的那個小美女孟魚，她算第二個，也挺厲害的，但遠不如你……”她故作若無其事地道：“誒，魏師弟能說說你的公司嗎？我有點好奇。”
魏昆庫庫就是吃，根本沒抬頭：“我的公司？”
“小帥哥，還在假裝什么呢？低調和內秀可不招現在的女孩子喜歡……我在崔教授辦公桌見到那份文件了，那位熱心的劉女士，最多算個投資人和高層管理。你才是玫瑰信息技術咨詢有限公司的實際控股人，技術入股當大股東可不多見。”
魏昆停下吃雞塊的動作，微微皺眉：“她怎么搞的。”
他想問的是，劉玉璞怎么繞過的法律手續，建立公司的同時，沒自己簽字就把股份硬算在了自己頭上。
但在王嘉婕看來，這又像是被撞破秘密對劉女士的不滿。這不由得讓王嘉婕對魏昆在“玫瑰咨詢”的實際影響力有了更高程度的猜測，更看不透魏昆了。
王嘉婕怕話題聊死，就岔開話鋒：“公司新立，需要張羅和忙碌的地方有很多。我認識個朋友，在東河市人脈很廣，他估計能幫上一些忙。”
“不用了，我又沒打算招什么人。”魏昆不以為意，擦了擦嘴巴，收拾起了隨身攜帶的雙肩包，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東西。
聽到這話王嘉婕面露一絲失望。
她讓服務員加了份魏昆愛吃的燉雞塊。
單手撫著精致的下頜，淺棕色的眼眸，就這樣靜靜地望著魏昆，突然道：“崔教授以前不是東河大學的教授，他在首都大學即將被評為長江學者的時候，犯了個大錯，才自愿來到東河大學任職。同事笑話他跑這當個副教授，但我不會。他很少會看錯一個人，我很了解他，他其實是個非常驕傲的天才，而他現在，選擇將那份驕傲……托給了你。”
關于崔忠識過去的故事，魏昆也是第一次聽說。
他好奇道：“長江學者每年就200多人吧？”
“嗯，首屈一指，每一位都是該專業領域內的領軍人物。所以他在實驗室極少會夸獎，因為我們在他眼里，簡直就是一群大笨蛋……哈哈哈，包括我這位大師姐在內。我雖然幫忙管理著實驗室，但也就是個熟悉學生們的大管家，僥幸才發了些沒什么商業價值的文章。我真覺得他很在乎你，雖然他表達的方式，可能有些……笨拙？”
王嘉婕搖搖頭，不禁展顏一笑，容貌出眾的她，更是動人心魄。而她直視魏昆的眼睛，毫不在意旁人的艷羨，輕聲說道：“我正如相信崔先生一樣相信你，魏師弟，你愿意相信我嗎？”
魏昆當下才明白過來。
這位實驗室的大師姐竟是當面求職來了？
想起卡羅拉副駕駛的那些應聘簡介，他忽然理解了王嘉婕的焦慮。因為算是跟隨崔教授時間最長的關門弟子，她的眼光極高，可苦于天分不足，淪落眼高手低的尷尬境地。她不愿承認又不想明說，正是那份與師長一般的驕傲和現實殘酷的困境，深深地折磨著她。
王嘉婕對崔教授有著深深崇拜。她很聰明，先所有人一步抓住了崔忠識看中的魏昆！
話里的自謙和自嘲，更像是求職時最有力的自我介紹。
裊裊的鍋氣后，是王嘉婕那張自信又期待的俏顏，她大大方方地伸來右手，白皙的小臂似乎在熠熠發光，抓住視線。明眸皓齒，相視而笑道：“重新介紹一下，我叫王嘉婕，勤王的王。魏老板你呢？”
“我叫魏昆，清君側的魏。”
“6。”
“那就先這么定了，咱公司在哪？”魏昆認真問道。
王嘉婕笑容逐漸凝固。
她難以置信地道：“你是老板你問我？！”
“對啊，不問你問誰，你不是說有人脈嗎？最好找那種不用交房租和水電的，咱們公司剛成立，未來可期，就是沒錢。”魏昆特喜歡說實話，然而每說一句，王嘉婕臉色就黑上一分。
最后黑得像是鍋里煮爛的粉條，還在抽抽呢。
王嘉婕深呼吸道：“想一分錢不掏找鬼宅算了，說不定房東還搭你錢呢！”
“竟有此好事？”
“哥，你還真敢有這想法啊？！”
魏昆點頭，一臉真誠。
王嘉婕目瞪口呆，她忽然明白了，能被禿頭暴君看中的家伙，多少跟老禿子一樣，都帶點低情商的重大惡疾，沒救的那種。她有些后悔，但依舊堅信崔教授的眼光，咬了咬牙，抬杠譏諷道：“那我可幫你找了！你別到時候后悔！”
沒等來想象中魏昆反悔的改口，反倒是瞧見他發自內心的抑制不住的驚喜。
“一言為定！”
王嘉婕：“……”
她吃不下去了，買單結賬想走人。才邁起大長腿，就聽見身后魏昆那讓她見了鬼般的呼喚：“大師姐，你車借我幾天唄，暫時當是公司用車了，不是我個人要用，是公司業務需求。”
此等豎子！
我忍！
王嘉婕惡狠狠地瞪著魏昆，表情像是要吃人，丟去車鑰匙，嗔怒道：“用吧用吧用吧！還沒入職就薅員工羊毛！下周校慶有大領導要來，崔教授打算拿你當典型，要是搞砸了……我，我撞死你！”
車鑰匙到手！
魏昆喜不自勝，他笑呵呵地送別了王嘉婕那兩條大長腿，低頭翻了翻雙肩包。
他自言自語地道。
“紙車啊紙車，你今天終于不用在超市門口嚇唬小朋友了，真是委屈你智能導航的職業了。”看向紅色卡羅拉，目光逐漸熱切。
魏昆剛坐上到正駕駛，手機就震了震。
他拿起一看，是他在閑魚上發布的轉賣消息有了回復。
「哥，我是學生，你的閑置車機真賣一塊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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