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厚照大明 > 第四十九章 寇賊或現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事前完全沒想過,這道急馳而來的圣旨居然不是賞賜,而是問罪的,竟說他們三人欺君罔上。

  剛才站于甕城之時,他們還欣喜若狂,此刻卻臉如死灰,索性趴在地上“裝死”。

  “保國公、史大人、苗逵,起來領旨……”陳寬輕喝一聲。

  過得片刻,朱暉、史琳和苗逵仍一動不動。

  “這成何體統呢,拉他們起來……”

  陳寬見三人居然賴地不起,隨即向身邊的數名錦衣衛揮了揮手。

  被錦衣衛強行拉起來的三人,不知是擔憂還是害怕,雙腿均微微顫抖著。

  保國公朱暉望了望陳寬,似突然醒覺起來,拉著陳寬的手:“陳公公,老夫冤枉啊。皇上必定是被小人所惑,才下了這道圣旨。”

  史琳和苗逵聽得福至心靈,同時扯著陳寬另一只手。

  “陳公公,保國公所言極是,定是小人作怪,皇上才誤解我等,老夫無辜啊。”

  “陳爺,你要幫幫小的啊。”

  陳寬搖了搖頭,輕嘆道:“你們三人,要喊冤枉也不是向咱家喊,咱家只是奉命前來宣旨。”

  迎著三人期待的目光,他繼續道:“圣旨里,不是說了嗎?解回京師再作區處,萬歲爺寬懷仁厚,并沒有當即定你們的罪,說明還有回轉的余地。”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聽得眼前一亮,圣旨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未幾,三人同時松手,躬身朝陳寬道:“請陳公公救我……”

  “如果你們心中還有萬歲爺,仍念著圣恩。那咱家就奉勸你們一句,要好好思量一番。待回到京師后,將數月內征虜軍之事,一一坦白。

  萬歲爺念你們多年的辛勞,或許就會網開一面,從輕發落了。”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的眼內頓時泛起一絲希冀。

  “但如果你們負隅頑抗,抵死不認,那就是自尋絕路。切莫因為萬歲爺寬懷仁厚,再作欺君之事。要知道,萬歲爺能下這道圣旨,那自然不是空穴來風的。”

  三人的臉色慢慢凝重,更低頭思索起來。

  陳寬瞥了他們一眼,又道:“你們就自行思量吧,是生是死,均在你們一念之間。咱家言盡于此。”

  陳寬之所以對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三人如此寬言,主要還是因為圣旨上沒有明言要治三人何罪。

  雖然圣旨嚴斥三人“不思為君分憂,欺君罔上”,但僅革去保國公朱暉的總兵官之職,其爵位依舊,史琳的都御史官職亦如此。對他們如何區處,多半要回京才可能有結果。

  既然懸而未決,作為人精的陳寬又怎會落井下石?

  若貿然得罪,萬一回到京師,他們重新得到弘治皇帝的恩寵,那他陳寬就惹火上身了。

  過得好一會,史琳抬頭望向陳寬:“陳公公,老夫如今已是待罪之身,本不該再多言。但老夫反復思量過,心中是不吐不快。”

  陳寬“哦”了聲:“史大人,但說無妨。”

  保國公朱暉、苗逵,以及秦纮均望向史琳,似乎都想知道他有何所言?

  史琳略一沉吟,已說道:“陳公公,讓老夫不吐不快的是,為何虛報戰功的寧夏一眾鎮巡官,至今仍沒被下旨拿問?”

  陳寬頓時臉色一正:“咱家此番來寧夏,是攜了兩道上諭。另一道正是給寧夏的一眾鎮巡官宣讀。至于是不是拿問,在宣讀圣旨之前,咱家也不知道。”

  雖然陳寬聲稱他不知道圣旨之內容,但保國公朱暉、史琳、苗逵和秦纮聽得已面露笑意。

  兩員給事中上達天聽的調查結果,以及秦纮數日前的加急奏疏,均已點明寧夏鎮巡官不僅虛報戰功,而且明知敵情還刻意固城防御,造成士卒生民傷亡慘重、被掠走的人畜更達成千上萬。

  唯一讓秦纮沒想到的是,這道上諭竟來得這般快速。

  過得片刻,陳寬卻望向秦纮,又道:“秦大人,稍后還須你陪同咱家奔赴寧夏鎮一趟。”

  “陳公公,可是要向寧夏總兵官等人宣讀圣旨?”秦纮問道。

  “沒錯,接旨之人亦少不了秦大人。”

  “陳公公,或許不用跑去寧夏鎮。”秦纮道。

  “這是為何?”陳寬愕然。

  “實不瞞陳公公,寧夏鎮巡眾官,如今大多均在花馬池守御千戶所。”

  在陳寬面露疑惑之時,秦纮隨即解釋道:“因花馬池守御千戶所的習練所需,在數日前,老夫已將他們暫時調度至此,協助一二。”

  話雖如此,實情卻是他在上呈奏疏后,就藉習練之名,將那些被他列入懲治清單的鎮巡官全調至花馬池城,名為協助習練,實為暫收其權。

  “陳公公,接旨之人,不知有哪些?”秦纮又問道。

  “計有寧夏總兵官郭鍧、巡撫都御史王珣、鎮守太監張僴、副總兵傅釗、右參將馬隆及左參將左方等人。”陳寬沒有絲毫的停頓,這些接旨人之名早已被他記得滾瓜爛熟。

  “那真巧了,他們如今均在花馬池。”秦纮笑道。

  陳寬也不管是否真的是調度所致,只要人在就好,亦笑了起來:“如此甚好,那咱家便不用奔赴數百里之外的寧夏鎮……”

  “那請陳公公稍待片刻,待老夫令親兵將一眾鎮巡官傳喚至此,可好?”秦纮又道。

  見得陳寬點頭同意,秦纮隨即招來數名親兵,交待他們速去將郭鍧等人傳來。

  過得約莫一盞茶工夫,寧夏眾鎮巡官員果然急匆匆而至,先后向陳寬、秦纮、保國公朱暉、史琳、苗逵等人行禮。

  陳寬也沒讓他們等多久,未幾,雙手已持著一黃綢卷軸:“寧夏總兵官郭鍧、巡撫都御史王珣、鎮守太監張僴、副總兵傅釗、右參將馬隆、左參將左方,及總制固原甘肅寧夏延綏兵部尚書兼左副都御史秦纮,接旨……”

  一語未了,他跟前已跪下了包括秦纮在內的好幾個人。

  圣旨自是將寧夏總兵官一眾人等斥責一番,斥他們不忠于職守,有負圣恩諸如此類,然后是革職,著錦衣衛將他們解回京師再作區處,仍令秦纮處理寧夏鎮事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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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酉時五刻,天早已黑了。

  花馬池城內,某處房屋里。

  秦纮坐于一書案前,就著案上光亮的燭火,雙眼似乎注視著手中的書籍。

  不過他目光游離,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秦纮在思量著今日所發生之事,連續接了兩道上諭,其中一道更遠出乎他意料,竟然是讓他暫代征虜軍總兵官之職。

  但征虜軍的狀況,讓秦纮甚為失望,只得五萬余士卒,部分來自京營,更多是抽調其他邊鎮士卒而來。

  若論武備,征虜軍和花馬池的士卒相差無幾,但若比較士卒的士氣,征虜軍就遠遠不如花馬池的士卒了,花馬池的士卒在十數日的習練之下,早已煥然一新。

  這樣的征虜軍,能指望他們征虜?

  保國公朱暉率兵久駐延綏,不敢輕易分兵支援受滋擾的各鎮,是有一定因由的。

  而陳寬和數名錦衣衛,在晌午過后,已領著保國公朱暉、史琳、苗逵、郭鍧等人,踏上了回京師之路。

  在他思緒不斷之時,“督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何事……”秦纮沉聲問道。

  “稟大人,有士卒撿獲一封匿名信,封套寫著速呈秦大人。”門外一人應道。

  “進來吧……”秦纮似乎沒有多少驚訝。

  隨著“咯吱”的聲響,那木門緩緩推開,從外進來了一名軍官,手中持著一份文書。

  他急走數步,來到秦纮跟前,躬著身,舉起雙手將文書遞到秦纮面前。

  秦纮“嗯”了聲,接過了那份文書。

  那文書皺巴巴的,仿似曾經卷成團后再展開的,只見封面寫著“緊急軍情,速呈秦大人”字樣。

  整個花馬池城就他秦纮一位大人,軍官得報后自然呈送給他。

  “此信,何處得來?”秦纮問道。

  那軍官應道:“此信是挾著石頭被扔上北門城樓的,一士卒于北門城墻巡邏時,聽得聲響才發現。”

  “有否發現是何人所擲?”秦纮問道。

  “天黑看不清城外,無從得知。”

  秦纮沒有再追問下去,拆開手中文書的封套,取出一張折了數折的紙來。

  他甫展開,卻見紙的左下角赫然畫著一個狼頭。

  自上而下,自右而左,秦纮僅片刻便已覽閱完畢,臉色隨之凝重起來。

  這封匿名信,其實是錦堂的灰狼所投。

  在信中,他提到寇賊最近有異動,數日內可能會侵邊,以花馬池至靈州一帶最有可能,希望秦纮提前做好應對。

  秦纮奔赴西北之前,就已得朱厚照暗中告知,若接到狼頭標記的書信,可作為參詳。

  在武英殿面圣時,他就被朱厚照的御寇方略所折服,對朱厚照所提的“參詳”,自不敢輕視。

  秦纮抬頭望向那名軍官:“數日前遣出的夜不收,可有軍情傳回來?”

  那軍官搖著頭道:“稟大人,還沒有。”

  秦纮沉吟了片刻,已做出決定。

  “傳老夫之令,即時遣出一隊人馬,快馬加鞭連夜將寇賊或將侵邊的消息,告知花馬池至靈州一帶所有的衛、所、堡及烽燧。

  令眾兒郎務必嚴陣以待,加強巡邏,一發現敵情,立馬示警。”

  那軍官也不問情由,躬著身應了諾。

  “速速去吧……”

  望著那軍官遠去的背影,秦纮輕吁一口氣。

  一夜無事。

  翌日亦如常……

  直至第四日的申時,花馬池城的西北方向,狼煙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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