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三更時分，天空愈加漆黑，夜色之中透出的寒意也更加濃。
此刻隱約可以看到，在那座“堡壘”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涌現了甚多的身影。
那些人均半彎著腰，朝著那座“堡壘”緩緩靠攏過去，他們約略為十人一支小隊。
出現在“堡壘”東南北三側的，均為七支小隊，而朝“堡壘”西門而去的卻多達十支小隊。
各個方向的小隊前后之間，均拉開了七八步之遙，眾人行走得緩慢而謹慎，腳底之下幾乎毫無聲響。
那座“堡壘”仍然沉寂一片，對這些人的到來似乎毫無所覺一般。
牟斌、黑狼、圓臉的男子和那長臉的男子，均在朝著“堡壘”西門而去的隊伍里。
不過，他們四人自成一小隊，不在那十人一隊之列。
而那名健壯的男子，卻置身于最前方的那一支小隊之中。
見得他們離那座“堡壘”還有二十來步之遙，在牟斌的示意之下，黑狼突然輕捏著自己的嘴角，隨即發出“唧唧”之聲。
隨著這道“唧唧”之聲的響起，走在最前方的那支小隊頓時停了下來。
而其他的小隊見得，自然也同時停了下來。
稍須，那在最前方小隊的健壯男子已獨自一人轉身，半彎著腰緩緩向牟斌和黑狼走來。
他仿似早已知曉何事一般，半蹲在牟斌面前，輕聲道：“頭，請吩咐……”
牟斌“嗯”了聲，隨即在他耳邊輕聲訴說起來。
那健壯的男子聽得頻頻點頭。
過得一會，牟斌這才拍了拍他肩膀：“去吧，一切小心為上。”
那健壯男子點頭應了聲諾。
過得片刻，他已經重新回到最前方的那支小隊之中。
只見他先與另外數人一番耳語，隨即一行十人竟分散開來，相隔一步左右幾乎排成了一條橫線。
他們半彎著腰，緩緩朝那道緊緊關閉的近五尺寬的大門而去，途中并無任何的阻礙，不一會已經抵達。
在隊伍中間的、最貼近大門的位置，正是那健壯的男子與另一名幾乎與他同樣身形的男子。
二人對望了一眼，同時跨步而出，竟然齊齊伸手去輕推了推面前的那道大門。
那道大門僅微微晃了晃，里面應上了閂，自然沒能推開。
但他們二人并沒有用力去撞擊這大門，反而后退了兩步，雙雙打量著大門兩側的土墻。
那堵土墻不過僅高數尺而已，只比普通成年人的身長稍高一些。
未及數息，那健壯的男子已輕拍了拍旁邊那男子肩膀，隨即指了指北側的土墻，接著更做了個搭梯的動作。
雖然那健壯男子始終沒有言語半句，但站于其身旁的那男子似乎完全明白其意，點了點頭。
僅片刻的工夫，二人幾乎齊步走到大門北側約莫七八步左右的土墻邊。
那名男子很快就已經背貼著墻垣半蹲于地面，而那健壯的男子先輕拍了拍他肩膀，隨即面朝土墻，以手相扶，兩腳先后踩在他的左右肩膀之上。
隨著那健壯男子的示意，那半蹲在地面的男子緩緩站起。
二個呼吸間，站在他肩膀上的那名健壯男子伸出的雙手，已搭住了土墻頂部的邊緣處。
他緩緩伸起腦袋，朝里面張望了起來。
但僅僅片刻之后，他腦袋突然一縮，更同時彎起了腰，以土墻擋住自己，似乎擔心會被里面之人發現到了一般。
在不遠處一直默默注視他們的牟斌，見健壯男子這番突然的異常舉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心中自是猜測或許出現什么狀況。
少頃，那健壯的男子再次探起身，又往里面打量起來，似乎是想要確認什么，須臾就已經示意腳下的男子低下身軀去。
隨著腳下那男子幾乎蹲到地面，那健壯的男子已經輕躍了下來。
片刻之后，那健壯的男子奔至牟斌跟前，半蹲下來輕聲道：“頭，里面有一宅子還亮著光。”
“什么？如今三更過半了，還有宅子亮光？”牟斌有些愕然。
同樣半蹲在地面的那圓臉男子和長臉男子也是愕然。
而黑狼聽得卻思索起來。
圓臉男子往前移了半步：“牟大人，此前數晚，只要到三更，里面早已黑漆漆一片。”
那長臉的男子聽得隨即附和道：“是的，牟大人，我二人每晚都會在土墻邊搭人梯查探一番，沒有一個夜晚有例外。”
牟斌微微點頭，似相信二人之言，稍頃他又望向那健壯的男子，問道：“里面既有亮光，可看到四周有人走動？”
“雖然有亮光，但似乎沒見到人走動，”那健壯的男子微搖頭，一頓，又道，“頭，那亮光的宅子，應是那幾名賊首的居所。”
牟斌聽得“哦”了聲。
黑狼卻出言道：“牟大人，三更過半，那幾名賊首的宅子仍亮著，難道有什么意外？”
牟斌皺著眉頭，過得好一會，才應道：“很難說……”
略一停，他朝那健壯的男子又道：“搭人梯，再細細察看……”
那健壯男子應聲而去。
黑狼也朝圓臉男子和長臉男子揮了揮手：“你二人也過去搭人梯，查看一番。”
兩人聽得馬上應諾，少頃，已追上那名健壯男子。
黑狼和牟斌對望了一眼，均輕嘆了聲，隨即默默注視那四人在土墻邊搭了人梯。
過得好一會，那健壯的男子和那圓臉的男子雙雙折返而回。
“如何？里面可有異常之舉？”牟斌已經輕聲問道。
那健壯的男子微搖了搖頭：“頭，那座宅子雖然透著燭光，但并沒看到有人在周圍走動。”
和他一起回來的圓臉男子點頭：“完全沒有人走動的跡象，只是那宅子不知什么原因會亮著燈。”
黑狼和牟斌聽得又對視了一眼，似乎松了口氣。
須臾，見得黑狼微點了點頭，牟斌已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迎著那健壯男子略有些激動的目光，他繼續道：“翻墻進去打開大門。動手前再提醒大伙注意腳下動靜。按計劃行事，千萬不能讓那幾名賊首跑掉。”
那健壯男子應了聲諾，彎著腰去到等候著的各小隊，低聲吩咐起來。
眾人聽得自然頻頻點頭。
十數息之后，那健壯的男子又與人搭起人梯，細細張望片刻，已翻墻進入。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之中，那大門悄無聲息地緩緩打開。
剛穿過大門，牟斌已打量著不遠處那座仍然隱約透著亮光的宅子，果然是匡左和匡右所說的那幾名賊首所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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