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叫喚聲的響起,那名綢衣男子臉上的笑意緩緩一收,原本斜靠著椅背的身軀一挺,雙眼更已睜開,望向那道呼喚聲來源處。
直到那中年男子跑到自己跟前,綢衣男子才說道:“杜安,你可算回來了。”
被他喚作“杜安”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雙手叉著腰,用力點著頭,再喚了聲:“老……老爺……”
“看你連氣也喘不過來,跑得那么急作甚?先緩一下,莫急。”綢衣男子“哎”了聲。
那叫“杜安”的中年男子聽得連連擺手,過得好一會,似乎已經喘順了氣,才道:“老爺,大事不好了。”
“什么?”原來甚為淡定的綢衣男子聽得,下意識地高呼了聲。
一語剛了,他突地站起,雙目直直地瞪著跟前的那叫“杜安”的中年男子。
那數名在庭院或蹲或坐、正曬著日光的仆人聽得動靜,也紛紛望了過來。
而剛沏好茶,正將茶杯緩緩端起的杜平,被綢衣男子突然高呼的“什么”兩字驚得雙手一抖,所端的那茶杯也差點脫手掉了下去。
雙目盯著那“杜安”的綢衣男子又道:“快說說……”
杜安聽得似乎遲疑了起來,兩眼還打量著庭院四周的其他仆人。
那綢衣男子見狀頓時皺起眉頭:“怎么?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杜安壓低聲音:“老爺,真在庭院這里說么?”
“別支吾,有什么不能說的?”那綢衣男子微搖了搖頭。
杜安目光再次掃了掃庭院四周,往前邁了邁腳步,離那綢衣男子約莫只得半步之距,隨即躬著身軀,聲音壓得更低:“老爺,那許老三上告示了……”
他的這道聲音甚低,估計也只得綢衣男子和站其身旁的杜平能聽見。
隨著他這句話一出口,雖然暖陽正當空照,但那綢衣男子的臉竟有些許煞白,稍頃還伸起右手朝他擺了擺,似乎是讓他先別說之意。
杜安本就沒有當眾說出來的意思,瞥見綢衣男子擺手制止,馬上閉著嘴巴,只微躬著身軀等待。
過了好一會,仍站著的綢衣男子目光掃視周圍片刻,輕吁了一口氣。
慢慢坐到椅子后,他朝站于旁邊的那杜平招手道:“杜平,端茶來……”
那杜平頓時躬了躬身軀,將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緩緩遞到綢衣男子面前。
那綢衣男子又輕吁口氣,將茶杯接到手中,隨即湊到嘴邊,抿了數口,臉上的那些許煞白之色已全部散去。
無論是杜安,還是杜平,均微躬著身軀,沒有出言問詢。
而另外那數名在庭院曬著日光的仆人,雖然離綢衣男子較遠,但亦不敢出言打擾。
臉上已恢復平靜的綢衣男子,雙手仍端著杯子,后背已倚到椅背,須臾竟瞇起雙目,更微微仰起頭,讓自己的臉完全“沐浴”于暖陽的照耀之中。
站于他身邊的杜安和杜平仍躬著身軀,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冬日暖陽之下,這片庭院寂寂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綢衣男子才緩緩低下頭,睜開雙眼的同時,更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旁邊小桌子之上。
稍頃,他再望向站于旁邊的杜安和杜平:“杜平、杜安,到書房去。”
杜安和杜平聽得也沒有問為何,齊齊躬身應了聲諾。
那綢衣男子吩咐一出口,雙手撐了撐椅子的扶手,隨即站了起來。
杜平往旁邊挪了兩步,雙眼望向庭院的一側,朝著那數名或坐或蹲的仆人嚷道:“杜福,你帶人過來,把這桌椅收起來。”
那直接坐在地上曬著日光的杜福,聽得馬上站起應了聲好。
片刻之后,在杜福帶著二人開始收拾擺于庭院的桌椅之時,杜安已經走于前方領路,那綢衣男子居中,而杜平則居后。
主仆三人往庭院的一側緩步走去,均默然不語。
走在前面的杜安推開書房的門,先將綢衣男子迎了進去,而最后的杜平一跨過門檻,轉身關上房門。
綢衣男子再次坐到那張方桌之后的椅子,雙手輕搭于桌面之上。
在窗戶透進來的光線映襯之中,他的那張圓臉也看不出是喜或悲。
而杜安和杜平雙雙站于方桌之前,微躬著身軀聽候他的吩咐。
須臾,綢衣男子望著那杜安:“許老三,真上告示了?”
“老爺,他不僅上了告示,還是第一個……”杜安隨即應道。
綢衣男子聽得嘴角一扯:“那他許老三就是今日那告示上最要緊之人?”
杜安“嗯”地應了聲。
綢衣男子又道:“那他居住的宅第呢?”
“老爺,小的已偷偷去到他宅第附近查探過,有不少官差把守。”杜安應道。
綢衣男子臉色一沉:“他許老三不愧為官差視作要緊之人,人雖然被抓,但宅第仍有官差把守。”
這間書房的氣氛似乎有幾分沉重。
過得好一會,那杜平出言問道:“許老三已經被官差逮住了,如果官差動刑,那他會不會提及老爺?”
在綢衣男子沉吟之時,那杜安卻已說道:“他敢?老爺照拂他那么多年,他許老三要忘恩負義么?”
杜平聽得抿了抿嘴,沒有出言。
綢衣男子輕嘆了聲:“如今弄得人心惶惶的,他許老三若為自保,東扯西扯之下,誰知道會如何?”
杜安和杜平臉色均一變。
“老爺,那些官差會到這里來么?”杜平猶豫了片刻,終出言問道。
綢衣男子望了望他二人:“不知……”
“老爺,不如暫時離開揚州吧?”杜安略一遲疑。
綢衣男子“嘿”了聲,搖著頭道:“老夫家大業大,以為說走就走呢?更何況,又能去哪里?”
杜安訕訕一笑。
稍頃,綢衣男子再問:“今日那告示,共逮問多少人?”
“二十多人。”杜安沒有一絲的猶豫。
綢衣男子和杜平聽得同時愕然,似乎均是滿臉不相信的模樣。
“往日不是僅三四人么?今日竟這么多?”杜平輕呼一聲。
綢衣男子皺起了眉頭:“一下子逮問如此多人?他們要做什么?”
“老爺,今日那告示上只要認識的,小的均已到他們宅子附近查看過,全部有官差把守……”杜安又道。
“那么多人被逮問,如今牢獄定已人滿為患,還遣官差把守?”綢衣男子輕嘆了聲。
杜安和杜平的臉色甚為難看。
突然間,“督督……”
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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