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湛藍一片。
雖然太陽西斜，但照耀大地的陽光依然甚足。
沒有北風吹拂，傾灑于身的陽光暖融融的。
在冬日暖陽與湛藍天空的相互映襯下，禁宮的金瓦紅墻顯得更為耀眼。
仁壽宮的后庭院里，緊鄰東側的墻垣邊，擺著一張小桌子。
只見那張小桌子之上，放置著一把壺子及一只被蓋子蓋住的杯子。
緊靠那張小桌子的西側，卻坐北朝南擺著一張帶靠背及扶手的方形椅子。
一名身著便服、頭發已花白的婦人，此刻正坐在那張方形椅子上。
這名頭發已花白的婦人正是周太皇太后，弘治皇帝的祖母，朱厚照的太祖母。
只見她輕靠著椅背，伸出的雙手輕搭著椅子的扶手，正輕瞇著雙目，“沐浴”在暖和的日光之中。
在她的東側和北側不遠處，分別站著數名宮女和宦官。
那些宮女和宦官均緊閉其口，微躬身軀等待著。
在天空暖陽的映照之下，此刻坐于椅子上的周太皇太后一副愜意不已的模樣。
由于周太皇太后一直沒有出言使喚，在其旁邊站著的那些宦官與宮女自然也不敢隨意開口。
就這般，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之間，自南側的仁壽宮正殿方向傳了一道呼喚聲：“皇太祖母……”
聲音清脆悅耳之極，應是出自女孩子之口。
隨著這道悅耳的叫喚聲一入耳，仍然輕瞇著雙目的周太皇太后，臉上已露出了微笑，口中應道：“榮兒……”
那怕瞇著眼睛，周太皇太后僅憑這道聲音便已知來人是朱秀榮，弘治皇帝唯一的女兒。
在數名宦官和宮女的簇擁之下，來到仁壽宮的朱秀榮，聽得周太皇太后的回應，頓時如放飛的小鳥般，直奔她而去。
甫一在周太皇太后的跟前站定，朱秀榮已經輕笑著又喚了聲：“皇太祖母……”
“榮兒，你今日比昨日還早得多哦……”周太皇太后雙目注視著她，滿眼都是笑意。
“皇太祖母，榮兒見天清氣朗，就出來轉轉。那知走著走著，竟然就來到仁壽宮了。”朱秀榮應道。
“你母后就沒叮囑你甚么呢？”周太皇太后微搖了搖頭。
“母后本讓榮兒到后苑走走，但榮兒不想去。還不如先來仁壽宮給皇太祖母請安為好。”朱秀榮嘻嘻一笑。
“你啊，就這般牽掛著太祖母？”周太皇太后臉上的笑意更濃。
“那當然，皇太祖母這般疼榮兒。”朱秀榮又道。
略一頓，她再問道：“皇太祖母，你在曬日光呢？”
周太皇太后微點了點頭：“難得今日天晴，又沒有吹北風，這個時辰坐在庭院里曬日光，暖和得很。”
朱秀榮聽得笑了起來。
“你皇兄說過，在早上以及這個時辰曬曬日光，那對身體均是甚好的。”周太皇太后再道。
聽得周太皇太后提起了朱厚照，朱秀榮頓時撇了撇嘴。
周太皇太后瞥見她的神情，只微微一笑，也沒有出言問她。
未幾，朱秀榮卻已經對站于周圍的眾宦官和宮女揮了揮手：“本公主如今要與太皇太后說些私己話，你們全部先站到那邊的墻垣之下，可莫要偷聽啊……”
話音未落，她的右手隨即指向了仁壽宮后庭院的西側墻垣。
周太皇太后對于朱秀榮的舉動，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任由她屏退鄰近的一眾宦官和宮女。
朱秀榮雖然年紀尚小，卻是相當得寵的公主，那些宦官和宮女又怎敢拒絕？
無論是剛才站在周太皇太后身邊的，還是跟著朱秀榮而來的宦官與宮女，聽了朱秀榮之言，紛紛躬身應諾，均已走向西側的墻垣邊。
沒過多久，朱秀榮見眾宦官和宮女已站在墻垣邊，微微一笑，邁起腳步往周太皇太后的身側走去。
片刻之后，朱秀榮低下頭來，湊近周太皇太后耳邊，低聲問道：“皇太祖母，皇兄何時才能回京？”
周太皇太后扭頭望著她，似笑非笑地道：“榮兒，怎么不去問你父皇？”
“父皇整日都忙個不停，榮兒可不敢去打擾。”朱秀榮輕皺了皺眉頭。
“唉，你父皇龍體恢復也沒久，卻比以往更操勞。”周太皇太后聽得卻嘆了聲。
“皇太祖母，那你要多勸勸父皇。上次父皇龍體不適，可差點嚇壞榮兒了。”朱秀榮的眉頭更皺了些。
周太皇太后微搖了搖頭：“哀家也勸不了。能勸你父皇的，或許只得你皇兄了。”
朱秀榮嘴角一撇，再次壓低聲音問道：“皇太祖母，皇兄如今又不在宮中。皇兄他到底何時回京？”
見得周太皇太后仍然不語，她“哎”了聲，隨即望了望四周，見那些宦官和宮女站得遠遠的，才又低聲道：“再過些時日就到臘八。等過了臘八那很快便是正旦了。難道皇兄他要明年才返京么？”
話音剛落，朱秀榮已經滿臉期待地望著周太皇太后，自是期盼她能出言回答。
那知周太皇太后卻似視而不見，反而嘴角帶笑，輕聲說道：“哀家突然有些口渴，想說也說不了呢……”
聽得周太皇太后之言，朱秀榮眼前一亮，頓時恍然，未幾腳下已往小桌子方向挪了兩步。
只見她微彎著腰，先掀起那只放于桌面的杯子的蓋子，見得杯子里仍泡著參茶，隨即伸手碰了碰杯身，似覺得仍然溫暖，就雙手將杯子端了起來。
望著朱秀榮的一舉一動，周太皇太后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減。
片刻之后，朱秀榮已端著那杯子回到周太皇太后跟前，邊將杯子遞了過來，邊道：“皇太祖母，你口渴就喝參茶吧。榮兒剛已試過，還是溫的。”
“榮兒真乖……”周太皇太后贊了聲，接過她手中的杯子，緩緩抿了抿。
稍頃，見得周太皇太后已抿了數口參茶，朱秀榮笑著問道：“皇太祖母，你還有什么要吩咐榮兒的？”
“沒有……”周太皇太后臉上泛起了笑意。
朱秀榮嘴角帶笑：“那皇太祖母，如今能告訴榮兒了么？”
“聽了之后，可切莫告訴你父皇，更不能和其他人說。”周太皇太后笑著。
“榮兒聽到后就爛在心里，誰也不說。”朱秀榮馬上點頭。
周太皇太后將她招至身旁，嘴巴湊近在其耳邊，低聲道：“最遲正旦前，你皇兄定能回到京城。”
“真的？”朱秀榮聽得滿臉已是欣喜之意。
“自然是真的，太祖母又怎會誆你？”周太皇太后輕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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