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火看似已經撲熄,但是那耳房之內可謂滿地狼藉。
不必說那些幾乎被燒成炭的板材,光是摻雜著炭灰的污水,就已經流淌得處處均是。
盡管如此,朱厚照仍領著何文鼎和劉瑾二人,在耳房之內仔細地反復檢查數遍,確認再無一絲火源,不會有任何復燃的可能后才作罷。
雙目打量著已經幾乎不成樣子的耳房,鼻子聞著依然彌漫于半空的燒焦味,朱厚照終于長長吁了口氣。
幸好耳房的火勢還不算大,加上撲救也較及時,火勢才得以阻止,并沒有漫延開去。
稍頃,在吩咐眾宦官和宮女將狼藉的現場好好清理一番后,朱厚照居前,何文鼎和劉瑾緊跟其后,主仆三人緩緩走向偏殿的大門。
前腳剛邁出偏殿的大門,朱厚照已沖著庭院方向嚷了聲:“太奶奶、吳奶奶,不用擔心,那火已被我們撲滅。”
在剛聽到火起之時,若說周太皇太后和吳氏二人不擔心,那自然是假的。
但見到朱厚照沒有多少慌亂,還隨即指揮起宦官和宮女救火,她們心中的擔憂也隨之略有減少。
及到朱厚照率人救火之時,雖然她們始終站于庭院觀望,但看到宦官和宮女在朱厚照指點之下,排成隊甚有序地傳遞桶或盆,不斷將水源送到偏殿之內,她們就已平靜了甚多。
此刻見到朱厚照安然自偏殿之中走出來,口中還嚷著“火已撲滅”,周太皇太后和吳氏徹底放下心來,兩人還相視一笑。
未幾,周太皇太后輕“嘖”了聲:“照兒,你膽子實在太大。”
“照兒,你竟然去救火,可嚇到哀家了。”吳氏也道。
“讓太奶奶和吳奶奶憂心了。”朱厚照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回應著。
僅片刻工夫,朱厚照已到周太皇太后和吳氏身旁。
周太皇太后和吳氏更是不斷地上下打量著他。
不一會,周太皇太后出言再問道:“沒人受傷吧?”
“太奶奶,在耳房燃起的那股火勢并不大,大伙都沒事。”朱厚照搖了搖頭,“因及時阻止,耳房的火才沒熊熊燒起來。若不然,等火漫延開去,這座仁壽宮也不一定保得住。”
他說著的同時,還伸手虛指了指仁壽宮正殿等建筑。
周太皇太后和吳氏聽得臉色一變。
禁宮的各座宮殿均為木質結構,若火勢猛烈,在當下救火設備和方法寥寥的情況之下,整座宮殿被燒毀那是最正常不過之事,甚至“火燒連營”也極有可能。
有明一代,因火勢猛烈而導致整座宮殿被燒毀之事,可謂屢見不鮮。
那怕有著“三大殿”之稱的奉天殿、華蓋殿和謹身殿,亦遭遇過數次失火。
禁宮最嚴重的一次火災,發生于太宗文皇帝的永樂時期。
那年是永樂十九年四月,包括奉天殿、華蓋殿和謹身殿在內的三大殿均發生了火災。
在那場火災之中,三大殿幾乎燒成灰燼。
當時太宗文皇帝入住新建成的禁宮也不過數個月而已,那時離整體完工還沒滿一年。
要知道,為建造遷都后的新禁宮已花了十數年之久,期間更是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直至二十多年后,在英宗睿皇帝當政的正統年間,被大火燒毀的奉天殿、華蓋殿和謹身殿的三大殿才得以重建。
“太奶奶、吳奶奶,那火已徹底撲滅,如今沒事啦。”見得二人臉上變色,朱厚照馬上出言安慰道。
周太皇太后和吳氏勉強笑了笑,均吁了一口氣。
反倒是朱秀榮由始自終沒多少擔心之意。在她的眼中,朱厚照幾乎是無所不能之人,剛才不過是走水,那又算得了什么。
而朱厚煒半縮著身軀坐在一張椅子上,根本就沒有望向朱厚照。
片刻后,朱厚照吩咐何文鼎、劉瑾和王偉去察看那只炙羊羔。
在三人躬身應諾離去時,他端起桌面的茶碗,湊到嘴邊連喝數口。
過了三四息,朱厚照放下茶碗的同時,朝著旁邊不遠處的朱厚煒招了招手:“小弟,你過來。”
那知,朱厚煒充耳不聞,仍半縮著身軀待在那張椅子之上。
朱厚照微搖了搖頭,走到他跟前,伸手將他緩緩拉起來:“坐要有坐的樣子。”
略一頓,朱厚照又道:“這火一起,你就嚇破膽子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
朱厚煒皺著眉頭,還是沒有出言回應。
“小弟,告訴皇兄,那間耳房本是出恭的地方,怎么會突然著火?”朱厚照望著他,語氣甚是平淡。
周太皇太后、吳氏和朱秀榮聽得也望著朱厚煒,似乎亦想知道。
朱厚煒嘴角撇了撇,不僅沒回應,腦袋更緩緩側向一邊,躲開朱厚照投來的目光。
“怎么,你在害怕,還是不知道呢?你在那耳房里待好久哦。”朱厚照輕笑了聲,“皇兄只想知為什么會突然起火?”
朱厚煒眨了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莫以為不說,就沒人知道?和你一起去耳房還有二人呢。”朱厚照語氣仍然頗為平淡。
“皇兄,若我說出來,你可不能罵我,更不能罰我。”朱厚煒遲疑了好一會,終于望著朱厚照回應了一句。
“你皇兄什么時候罵過你?又什么時候罰過你?”朱厚照笑了笑,稍頃,更伸手指了指何文鼎等人方向,“那只炙羊羔還等著你呢。”
朱厚煒望著不遠處的那只被炙燒成金黃色的羊羔,不由吞了吞口水。
須臾,他果真說出耳房起火的因由。
原來他在出恭之前,順手將那盞大象形花燈放到一旁,但不知為何傾側了。
但那一傾側就不得了,不僅那盞大象形的花燈燒起來,很快更引燃旁邊的木料。
朱厚照聽得微搖了搖頭,周太皇太后、吳氏等人更是哭笑不得。
未幾,朱厚照讓王偉去將將此前領朱厚煒去偏殿的那二名宦官喚來。
一番細問之下,但那二名宦官竟然說不知情。
皆因朱厚煒之前不給他倆進耳房,他二人一直站在耳房外等候,起火時房內只得朱厚煒一人。
他二人聽得朱厚煒呼叫時,那火勢已燃起,在找不到物什撲救之下,他們只能拉著朱厚煒奔出來求救。
聽了兩人的講述,朱厚照眉頭一跳,心中暗暗一嘆。
不過,剛才既然答應朱厚煒,他也不會再追問什么。
就在這時,庭院的南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說怎么不見人,原來全都在庭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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