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微弱的光亮，在火海中顯得那么渺小。
可它的出現，卻給屋圖木帶來無盡的斗志。
“我活下里了，任何不能殺死我的苦難，都將成為我成長的養料！”
屋圖木臉上露出狂喜，腳步再次加快，一舉沖出火海。
隨后，他臉上綻放的喜色，驟然凝固。
“竟然真的有人能沖出這片火海，令我有些驚訝。”
陳夜站在一群錦衣衛的保護當中，看著狼狽不堪的屋圖木，眼中流露出幾分敬佩。
無論怎么說，這個韃靼人，確實是條漢子。
但，在這之前，他更是陳夜的敵人。
“動手，殺了他。”陳夜毫不猶豫道。
錦衣衛的繡春刀出鞘，直接劃向屋圖木的喉嚨。
如果是平常，屋圖木還能反抗兩下，但如今他剛從火海中掙扎逃生，心情又經過大起大落，真個人的狀態都跌落至谷底。
“我恨……”
遺言戛然而止，伴隨著冰冷的繡春刀，劃過灼熱的喉嚨，鮮血涌進屋圖木的口腔。
他的身子猶如一根僵硬的枯木，直挺挺栽倒。
陳夜扭頭看向身后大片被砍倒的枯枝草木，沉聲道：
“將這些從制作防火帶留下的東西，也丟進火里，絕對不允許再有韃靼人士兵活著逃出來。”
“是！”
錦衣衛們立即開始行動，大片的枯枝草木被丟進火海中，讓火勢再次加大幾分。
陳夜不得不向后退開一段距離，即便如此，還是感覺皮膚一陣刺痛。
身在火海外面的他都已經這樣，在火海內的那些韃靼人士兵，就更不用說了。
陳夜仰頭望向火海對面，山谷入口的方向，點點頭：
“既然這些韃靼人真的試圖從火海中突圍，那說明朱兄那邊的計劃實施應當也是順利的。”
一名錦衣衛立即主動請纓道：
“陳大人，讓我去探查一番，保證在半個時辰內返回。”
“去吧。”
陳夜欣然允諾。
錦衣衛的身影快步離去。
陳夜再次拉開一段距離，開始默默等待。
這一次，他特意讓錦衣衛們帶足了糧食和行李被褥，就準備一刻不停地嚴防死守在這里。
看這種火勢，想要等它熄滅，至少還要燒個一天一夜。
陳夜不想出現任何披露，準備直接等到火勢熄滅，親自進去調查韃靼人的傷亡情況。
另一邊，那名錦衣衛全力施展輕功，繞著火海外圍一路穿行，總算趕到山谷入口的方向。
那里，朱壽和寧清畢，帶著守城軍還在不斷拉弓射箭，往山谷里拋射箭矢。
在朱壽后方，一群人駕馭這馬匹拖行石塊，在平坦的山腳空地來回奔跑。
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傳入山谷，營造出聲勢浩蕩的假象。
錦衣衛悄悄來到朱壽身邊，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
“太子殿下，陳大人那邊情況很好，已經可以確定韃靼人士兵選擇沖進火海，試圖從中突圍，但目前只有一個人成功，已經被當場斬殺。”
朱壽臉色一喜：
“那我這邊也就沒必要繼續浪費箭矢了。
剛剛我還驅趕一批馬拖著石塊進入山谷，然后就沒生息，還以為那些韃靼人把馬殺光了。”
錦衣衛露出一絲苦笑，說道：
“我覺得可能是被山谷里的濃煙熏死了，那里面人喘氣都費勁，更何況需要更多空氣的馬匹。”
“行，這我就放心了。”
朱壽點點頭，揮手示意寧清畢等人停止射擊。
“陳兄可還有什么指示？”朱壽又問道。
錦衣衛搖了搖頭，回道：
“陳大人指示想讓我詢問一下你這邊的情況，我感覺情況已經穩定，只要老老實實等火勢熄滅，咱們在進去檢查一下就好。
如今就算咱們還想要做什么，也沒有辦法了，山谷里那情況，誰去誰死。”
“我明白了，這邊我也會時刻安排人盯緊，絕不漏掉一個韃靼人。”
朱壽心中一松，明白如今大勢已定，剩下的就是消磨時間了。
沒有多做耽擱，立即又動身返回。
朱壽讓那些守城軍停止一切行動，分散隊伍開始監視山谷的情況，他自己則找了一塊空地坐下，凝望著濃煙滾滾的山谷，不知在想些什么。
“發什么愣呢？”
寧清畢走過來，拍了拍朱壽的肩膀，也在他身旁坐下。
朱壽呼吸著山谷外也有些嗆人的空氣，苦笑道：
“突然有些不適應，之前滿心想的都是弄死那些韃靼人，但如今收到陳兄那邊的消息，得知這些韃靼人差不多是真的死了，又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也是活生生人，也有自己的父母，可能甚至已經有了妻兒子女，如今卻客死他鄉，葬身在火海當中。”
朱壽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后仿佛變成了自言自語。
若不是寧清畢離得足夠近，差點都無法聽清。
兩人沉默了片刻，寧清畢突然輕笑一聲，問道：
“那你現在是后悔了嗎？”
“后悔？”朱壽搖了搖頭，“我并不是后悔，我清楚知曉他們是敵人，如果是我落到他們手中，下場可能比葬身火海還慘。”
寧清畢點點頭，知曉朱壽這并不是婦人之仁。
他單純是第一次親手造成殺戮，心里難免受到一些沖擊。
“別多想，等回去后叫上陳大人和其他人，咱們好好喝一頓慶功酒。”
寧清畢將手搭在朱壽肩上，比手畫腳道：“你要開始暢想，咱們以后就是剿滅了韃靼人軍隊的大英雄，咱們這個戰果，放在整個大明都是足夠輝煌的！”
朱壽被他逗得一樂。
而后笑聲越來越大。
寧清畢眨了眨眼，莫名控制不住笑意。
兩人就像是二傻子一樣，坐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好了好了，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寧清畢捂住有些疼的肚子，抱怨道：“你說你前一秒還在那傷感，下一秒怎么突然就笑出來了，神經啊你。”
“你不也是，有什么資格說我。”
朱壽盡力止住笑聲，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的心情此刻變得無比輕松。
“多謝你了，寧兄弟。”朱壽說道。
“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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