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
天色漸漸暗淡下去,只是應州城外的山谷中火光沖天,仍然顯得那么明亮。
朱壽與陳夜一前一后分別帶人守在在山谷外,眼睜睜看著那場火一直燃燒。
他們誰都沒有休息,只是輪流進行站崗,生怕放出去一個韃靼人的士兵。
然而直到天光將明,火焰徹底熄滅,也沒有任何一個韃靼人在火海中出現。
陳夜一直等到那片火海徹底熄滅,只剩裊裊青煙,他才目光一閃,帶著錦衣衛進入火海當中。
在那一片仿佛灰白色的天地中一路前行,陳夜仍然能感受到隱隱約約的熱量。
腳下的土地似乎都變得松軟。
沒有走出多遠,陳夜就開始看到一些焦黑的尸體。
“大人,這些韃靼人確實頑強,竟然有這么多人能走到這里。”
一名錦衣衛忍不住生出感慨。
陳夜點點頭,沒有說話,跨過那些尸體,繼續向深處走去。
一路上滿地瘡痍,時不時可以看到扭曲到不成人樣的焦黑尸體。
陳夜在心中默默數著。
五十……六十……八十……一百……一百五十……
數量在不斷攀升著,到最后甚至有些尸體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一具還是兩具,火焰已經讓它們融化,焦尸糾纏在一起。
陳夜搖了搖頭,說道:
“根據李創估計的數量,山谷里大概也就是這么多人了,沒有差,一個都沒有逃掉。”
說罷,陳夜直接埋頭繼續向前走下山,走進那個他從未踏入過的韃靼人根據地。
此刻的山谷內,雖然火勢沒有蔓延到這里,但是因為那滾滾的濃煙,山谷里的一切東西都被熏得有些發黑,發黃。
這讓山谷里的東西,看上去仿佛十分老舊,如同被人擱置了無盡的歲月一般。
陳夜在山谷中走了一圈,錦衣衛們沒有說話,默默跟在他身后。
“看來真的沒有任何活口留下。”
陳夜不知究竟是慶幸還是遺憾的說了一句,然后直接帶頭從山谷的入口中離開。
外面朱壽帶領的人仍舊堅守在山谷外。
突然看到有人影出現,那人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拉弓射箭。
朱壽看清楚來人是陳夜,連忙一把推開那個拉弓的人。
這要是一箭射過去,那樂子可就大了。
寧清畢和朱壽連忙上前,迎向陳夜。
“陳大人里面的情況如何?”寧清畢問道。
但事實上從他發問的那一刻,其實心里就已經清楚。
陳夜能從山谷中走出,自然是因為里面已經徹底沒有了危險。
這說明山谷里的韃靼人皆葬身在那一場火海之下。
“都死光了,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活口。”
陳夜的回復沒有出乎寧清畢和朱壽的意料。
三人同時陷入了一陣沉默,然后又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陳夜說道:
“回去吧,這里面已經一把火燒的一干二凈,什么東西也找不到。
更不用說咱們本來就沒有,要找什么東西。這一次來純粹是為了殺戮。”
寧清畢和朱壽點點頭,兩人回去組織人手,而后大家翻身上馬,徑直返回應州城內。
回到城內,所有人都沒有宣揚這件事情。
陳夜和朱壽寧清畢三人,只是單純覺得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沒有心思對外宣揚。
而那些普通的守城軍,也因為寧清畢的交代,不敢亂嚼舌根子。
永州城外那么近的距離就有一支韃靼人的軍隊,哪怕如今他們已經被陳夜一把火葬了,但是說出來仍然難免贏得引得人心惶惶。
畢竟這個山谷里頭藏了一支韃靼人的軍隊,那么誰都不可以保證,在另一個山谷中是否還會藏有另一支。
陳夜回到城主府內,李束心等人立即上前,迎了過來。
“這樣子你們的計劃實施很順利,大家一個不少都回來了。”
看到陳夜等人原原本本的回來,李束心他們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慶幸。
陳夜笑了笑,也沒有隱瞞,直接將自己的經歷復述一遍。
李束心等人聽的忍不住一陣心跳加速。
那其中的驚險可沒有描述起來那么簡單,一個不慎可能就會導致韃靼人沖出山谷。
到時候想要獲勝,就只能真刀真槍的用命去換命了。
陳夜看出他們臉上的后怕,反過來笑著安慰他們道:
“好了,都已經過去了,大家各忙各的,接下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碌呢。
先是普及新的律法,然后還要還要看一看這應州城內是否還有值得整合的商戶,還有那些石灰石礦也要趕緊召集工人開始拆集了。
要開始忙碌起來了呀。”
聽著陳夜的抱怨,眾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城主府內的氣氛瞬間又恢復到了往日,甚至更為輕松。
畢竟一塊兒壓在他們頭頂的巨石,如今被陳燁一把掀翻。
幾人沒聊了兩句,然后便重新散開,該養傷的去養傷。該寫發展計劃的寫發展計劃。余下的人也各司其職,每個人都忙碌著。
日子就這樣過去一天兩天。
就在陳燁以為自己終于能安穩一段時間,可以安心發展應州城時,意外再次來臨。
一只鐵騎踏破了應州城的寧靜,氣勢洶洶,沖破關卡,直奔城主府而來。
被沖關的守城軍攔都攔不住,連忙回去轉告寧清畢。
但他們哪怕反應得再快,也遠不及那只鐵騎的速度,等到寧青碧知道情況時,那只鐵騎已經殺到城主府門前。
沒有任何猶豫,領頭的鐵騎直接一桿長槍探出,狠狠刺向城主府大門。
巨大的沖擊力之下,讓城主府大門應聲碎裂。
大門破碎的聲音傳出老遠,令城主府內所有人都能聽見。
數名錦衣衛連忙現身,出現在城主府院子內,警惕地盯著那些闖進院子中的鐵騎。
他們的眼底人也有些驚懼。
鐵騎的人數實在太多了。
這是一支軍隊!
“大膽上官離,還不出來受死!”
鐵騎隊伍為首的那名隊長,發出一聲暴喝,手中長槍狠狠刺在地上。
他的氣勢很足,可那些錦衣衛們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古怪。
城主府里一時間陷入尷尬的死寂。
鐵騎的隊長不清楚發生了什么,還以為這些人要死抗到底,頓時爆喝道: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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