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西邊天氣和南方不一樣,南方都得入冬好久才會逐漸變冷,而且冷的也有限。西邊還沒入冬的時候天氣就開始逐漸變冷,等到徹底入冬正常溫度都不會低于零下十幾度。

此時,沙城內府里,鎮西軍臨時指揮部中,來了一位重要人物——龔明。

龔明今天起的很早,因為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召開。還是召集了整個鎮西軍,正五品以上的所有武將,也就是說,凡督尉以上人員必須全部到齊開會。

龔明倉促吃完下人送來的早餐,立刻往指揮部走去。

為何要要召開這么個會議呢?還是鎮西軍所有高層將軍全部到齊的會議?龔明在昨日傍晚時分接到一份最新的軍報,斥候在距沙城五十里外,發現西遼探馬蹤跡。這可不是小事情,身為鎮西軍副軍團長,他龔明不可能不重視。這份軍報這代表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立刻通知召開這個緊急會議。

…當龔明走進會議室,里面那張大長桌,早已坐滿了各部武將,各個身披甲胃,只有個別人員沒有披甲。

沙城屬于軍塞,沒有百姓居住,那么坐在這里的只能是軍人。

龔明走進會議室。

所有人全體起立“軍副”。

龔明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想必各位也已經知道這次會議要談的是什么,那我也不廢話,關于這次作戰方案你們都有什么意見?不要在跟我說什么打不過還可以退守沙城。

各位想必也聽到消息了吧?我父親可能快不行了。父親自四十年前決戰中突圍出來后,暗傷就一直沒好過。這十多年,父親身體更是每況愈下,連指揮戰事都是由我代替。好在沒有丟了沙城。父親能動的時候西遼還不敢動手,自我接手鎮西軍后,西遼就時常犯進。而我每次都是守城,這樣的仗,我打夠了。

我龔明自認能力確實有限,如今父親已是七十有六的高齡,更有身體暗疾復發,可能連明年都撐不過去。我很想好好的給他掙一次光,現在你們都給我好好想想方案。”

說完,喝口茶,閉目沉思起來,等待各位將軍拿定出戰方案。

其實龔明壓根就不是帶兵打仗的料,小的時候家里很窮。父親龔田為了養家糊口,才出去投身軍旅,龔田在軍中頗得老將軍管侯賞識,破格提拔為副將。就此龔明家里有了富裕的收入,龔明也去讀了幾年書。后來龔明跟隨朋友一起去南方做生意,雖說沒賠但也沒賺幾個錢。

隨著管侯27萬大軍與西遼決戰,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龔明的心涼了,父親也在鎮西軍啊!年紀輕輕的龔明第二天就決然賣掉股份,匆匆上了通往西方的路。

可到玉霞關后,才知道早已封關半個月了,整個玉州也都已淪陷。龔明在關內等好多天才等到開關,這才出關來到玉州。

到玉州后驚呆了,整個玉州尸橫遍野,不管是城鎮還是鄉村,機乎到處都有死人。而自己的父親還不知道有沒有活著。

一路走了好幾天,只要看到身穿兵服的潰軍就會上去問問,知不知道管將軍跟龔副將的消息。直到遇到一個帶隊突圍出來的督軍級軍官后,才知道原來父親也突圍成功,眼下正在山城,與沙城方向的西遼軍對峙。龔明很開心,跟著那個軍官的隊伍,一起去與父親會合。在見到父親那一刻,龔明是差點崩潰,因為他見到的父親,全身都是血,躺在擔架上不知是死還是活。直到衛兵告訴他,龔副將撤回山城后,又帶著玉州幾十萬百姓,把西遼人打出了沙城,身受重傷,不過還活著。他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半年多,龔田的傷才好一小半,不過早已沒有生命危險。當龔明對父親說,不打仗了,辭官回家鄉的時候……父親只是對他說:管將軍的仇沒報,家鄉?呵呵!我永遠不回去。管將軍用自己的命吸引敵人主力,才給了我突圍出來的機會,對我恩重如山。他的仇我若不報,那我還算個人嗎?況且當逃兵回家鄉,也不是我龔田的風格。最主要的是…到底是誰出賣我們?是誰泄露軍情?……到底是誰?……是誰?

那時的龔田轉過頭去問龔明:明兒今年有16歲了吧?

龔明自然點頭稱是,可龔田對他說的話卻是:明兒,明天起你從軍吧。我要重整鎮西軍,明天我也會上奏朝廷,看看能不能在要些軍費。估計朝廷多多少少會撥些軍費過來,畢竟朝廷還需要鎮西軍來牽制鎮西侯和西遼。

就是這樣龔明也成了鎮西軍的一員。

……

隨著龔田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越來越壞的情況下,龔明逐漸接手鎮西軍。可他能力有限,手下也沒有什么可堪大用的軍事人才。十幾年來西遼幾次進犯他龔明為了保險,從沒出城主動迎戰過。

朝廷好像也忘了玉州還屬于大魏領土一樣,軍費越來越少,裝備越來越差。如今更是把玉州變成大魏流放之地。

——

天元26年對龔明來說不是一個好年份。

因為龔田不行了,龔田征戰一生,暗疾無數。能活到76歲高齡,除了老天開眼,更有對那仇恨的堅持。沒有見到仇人人頭落地,他不甘心,害怕死了沒有臉面去見管將軍,更是無法面對他那27萬袍澤。

如今龔田堅持不住了,已經到走到極限,他要死了。報仇的任務也都交給龔明,只是現在的龔明,更是無法向他交代。

龔明也明白,就算繼續查下去也不會再有什么結果。四十年來他一直都在調查,可查到的所有線索最后都莫名消失。如今的他也已五十好幾,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完成父親的夙愿。他一生未娶,沒有孩子,沒有孩子也就斷了傳承根,斷了根他不怕。但他怕完成不了父親的夙愿,他急需要傳承者,需要接班人。玉州可以沒有他,也可以沒有鎮西軍,唯獨不能沒有那個夙愿的接班人。如今父親要走了,他想送父親最后一份禮物。所以,這次他不想在防守,他要在野戰中打一個大大的勝仗,給父親送行。

會議室里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當沉思中的龔明睜開眼睛后,打斷了將軍們的商討,喝口茶水。

“怎么?各位都想到了什么破敵之法?王舉你先來說說。”

王舉是中路軍一個旅團長,中路軍也可以說是鎮西軍戰力最強的。王舉起身拱了拱手,走到后墻的地圖邊上,指著玉州地形圖

“各位,我們中路軍商議的辦法就是這個地方。”王舉用手指了指地圖

“這個地方叫沙谷,這個谷夠大,中間地形比較低凹,而四周卻比較高凸。這種地形不利于騎兵奔襲沖殺,我們中路軍可以提前在這里布置。當西遼騎兵從下面往上沖殺的時候,我們負責阻擊他們。方岳的右路軍,這個時候帶上我們的騎兵,從右邊進攻,爭取打亂他們的右側翼。

難題就是西遼騎兵沖鋒力度很強,我們中路軍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右路軍必須速度要快,在敵人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要沖殺上去,一舉打亂敵人右翼。敵人回過神來以后,肯定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回援右翼,要么不管右翼直接一舉突破我們中軍。若敵人選擇回援右翼,那他們就必敗無疑。可若是他們選擇一舉突破中路,那就麻煩了。中路軍肯定抵擋不住,一旦中路被沖散,讓敵人出來就得壞事。到時候只能左路軍支援我們,各位覺得呢?”

這時方岳看向對面的一個老頭子

“老李,你們騎兵營配合右軍,能不能沖亂敵人側翼?”

叫做老李的老頭,抽口旱煙猶豫一下

“我們騎兵營才五千匹馬,對面那可是至少五萬匹馬。別說沖殺敵人側翼,估計還沒跑到敵人側翼,就得被敵軍騎弩射殺干凈。不過,要是中軍能拖住敵人主力,我想可以一試。”

眾人聽老李這么一說,都自覺的沉默了,集體看向龔明。龔明揉了下太陽穴,看向王舉

“王舉,如果把其他三個獨立營也調給你,你能在中路堅持多久?”

“三個獨立營不到兩萬人,加上我中路三萬人,估計能多頂一個半時辰。這已經是極限了,而且獨立營都沒有配甲胃,戰斗力方面不提,就是防御力太差。救急倒是可以,沖殺就有點不夠看了,如果不怕死的多的話。”

龔明看著三位獨立營將軍“如今中原南方人造反,現在也有些難民來到玉州。再加上長年流放過來的,跟回歸家鄉的,如今玉州也稍微恢復了些人口。戰后你們三位的兵力損失,我會盡最大努力給你們補上。三位看如何?”

三位營團長只是皺著眉頭卻沒有說話。

“那么就由中路軍拖住敵人主力,我們右軍跟騎兵營,會以最快的速度沖殺到敵人側翼。一但敵人亂了陣腳,左軍立刻全軍壓上,大破敵人。

還有個主要的問題。就是萬一我們失敗,我們這十多萬兵力肯定損失嚴重,以后可就沒一點防守能力。現在不比以前,現在玉州人口較少,而且朝廷貌似不管我們了。都要開戰了,朝廷卻只給半個月的軍糧,也就是說半個月內必須準備好一切,包括開戰。”方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