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狂風大作,呼嘯的風聲伴著尖銳的鳴笛嗚咽,如同千軍萬馬奔騰。
“我們怎么走啊?”他問道。
赤珠翡麗咬了咬唇。
“等風小了,我們再走。”她低聲說道,神情堅毅,“現在沒有退路了。”
楚鈞默然。
赤珠翡麗看了他一眼,又看著顧蘊儀。
“顧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暈船了?”她關切的問道,一面伸手拍打她。
顧蘊儀咳嗽兩聲。
“好些了。”她說道。
“顧姑娘真勇敢。”赤珠翡麗贊嘆道,“我見過很多女孩子暈船,有的嚇哭有的吐,只有你還能撐著。”
顧蘊儀笑了笑。
“真是對不起,我小時候從船上掉下去過,所以有些陰影,是我拖后腿了。”她歉意的說道。
“不怪你不怪你。”赤珠翡麗忙搖手說道,“是我沒有提醒你,不過你放心,我們的船夠穩當的,肯定沒問題。”
顧蘊儀嗯了聲。
船外呼嘯的寒風漸漸減弱,船也慢慢的恢復正常行駛。
“我們要繼續往前去。”赤珠翡麗說道,神情認真,“到了王城我們休息一夜。”
她又看向楚鈞。
“殿下您先睡一會兒吧,到王城還需要幾天的功夫。”她說道。
楚鈞點點頭應聲是,在矮桌旁坐下來。
“那我就在這里歇息一夜吧。”他說道。
赤珠翡麗笑著點點頭。
“那我去讓廚房弄些吃食來。”她柔聲說道。
屋門被輕輕合攏,顧蘊儀睜開了眼睛。
“顧姑娘居然暈船?”楚鈞低聲說道。
“是啊,小時候掉進湖里嗆了水,養病了半年。”顧蘊儀說道,“不僅僅暈船,還腹痛,所以不敢多吃酒肉,生怕引起胃疼。”
“這樣的話,顧姑娘還是少沾酒,免得傷身體。”楚鈞說道。
顧蘊儀看著他,神情古怪。
“殿下,你為何如此關心我?”她說道。
這句話脫口,她就怔住了,忙捂住嘴。
她說什么胡話!
她和岐王不過就是互相合作的關系罷了,怎么就突然問出這種話!
楚鈞神情坦蕩沒有絲毫異狀。
“本王這不是怕影響咱們的計劃嗎。”他說道。
顧蘊儀訕訕一笑。
“殿下說的是,只不過我這個人有些愛胡思亂想,我擔心殿下你會誤解我。”她說道,看著楚鈞,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楚鈞依舊坦蕩。
“顧姑娘放心。”他說道,“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顧蘊儀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她喃喃說道。
她的目光看著楚鈞,神情恍惚。
楚鈞微微側頭避開她的視線。
“我累了,要睡一會兒,你自便吧。”他淡淡說道。
說罷起身撩袍坐在床鋪上。
顧蘊儀哦了聲,也沒有理會他徑直躺下來。
雖然已經昏昏欲睡,耳畔還隱約有呼嘯聲傳來。
不過,她還是強迫自己清醒,腦海里飛速的旋轉,思索著接下來要怎么辦?
如何幫助赤珠翡麗拿下匈奴的王位,她雖然是匈奴九公主,但是她身上還流著一半漢人的血,想必匈奴內部也不想要一個帶著漢人血脈的公主上位吧?所以,赤珠翡麗想要登上王位,他們首先就要擺平她那些兄弟姐妹在王庭的勢力,以及他們支持者。
顧蘊儀緊抿著嘴角,攥緊了拳頭。
“殿下,我們該如何幫助赤珠翡麗,畢竟她身上流著漢人的血,恐怕這件事沒那么簡單啊!”她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
楚鈞閉著眼沒有吭聲。
“殿下,殿下。”顧蘊儀再次開口,“我們現在可是盟友,如果不共患難,怎么稱為朋友呢?”
楚鈞終于掀開眼皮看向她。
“顧姑娘,你不用擔心。”他說道,“你可知道為何那些匈奴總是來偷襲我們大周的城池??”
原因?
顧蘊儀搖搖頭。
楚鈞看著她。
“因為大周兵強馬壯糧草豐足,他們想要搶奪我們的牛羊牲畜充實自家,而匈奴人則缺少糧草。”他緩緩說道,“所以他們才會三番五次的騷擾掠奪。”
這樣嗎?
顧蘊儀恍然。
“但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她問道。
楚鈞笑了笑。
“因為我們大周兵強馬壯糧草豐盛,所以他們不甘心,更加覬覦大周疆土,因為大周是他們最好的補給地。”他說道。
顧蘊儀看著他。
“所以?”她遲疑一下問道。
楚鈞含笑點點頭。
“只要我們可以跟匈奴通商,并且把這件事的功勞安在赤珠翡麗身上,不愁無人支持她,匈奴隨水而居,他們并不耕種,所以我們大周的糧食布匹藥材,他們都需求非常急迫,只要這筆買賣談成,他們就會投鼠忌器。”
這倒是個好法子。
顧蘊儀神情微頓。
“只是,這場交易,不是我和你可以決定的吧。”她沉吟說道。
楚鈞笑了。
“你錯了。”他說道,“本王在京中還是有些勢力的,更何況能通商總比連年對戰好,至少這邊境能保持太平。”
顧蘊儀點點頭。
“那就祝愿殿下早日得償所愿,將來也好帶領大周國富民強,讓百姓們都能過上安居樂業。”她施禮說道。
楚鈞看著她神情肅重。
“那我就借助顧姑娘吉言了。”他說道。
顧蘊儀垂目施禮謝恩。
室內陷入寂靜,氣氛詭異尷尬。
忽的一陣喧鬧聲傳來,二人皆是抬頭。
只見帳簾掀起,赤珠翡麗走進來:“咱們已經到了河岸渡口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請兩位貴客換上我們匈奴的服飾。”
顧蘊儀微笑:“那是自然,還請九公主為和我岐王準備好衣服。”
赤珠翡麗含笑應聲是,招手叫來幾個婢女,親自捧著幾套衣裳送來,另有侍衛將船艙里的東西收拾干凈。
船艙里方才帶著點微妙的曖昧氣氛頓消散無蹤。
赤珠翡麗和那幾個婢女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