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稀落落的殘星。
有大日自天際冉冉升起，剎那間萬道金光如同利刃劈開了青幕，初升的陽光灑向萬物，帶來無限的光輝與生機。
偏僻的村落中，雞鳴犬吠讓整個村子都變得熱鬧起來，俞志波也是在這時候緩緩蘇醒。
“好久沒有體驗過這么安詳的日子了，倒也頗有幾分意趣。”
俞志波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聽著屋外的雞鳴狗叫，他感覺到心思澄凈，有一種洗盡鉛華之感。
感應了一下身體的狀態，經過一夜休息后已經好了很多，但體內依舊滿目瘡痍，強大的能量更是失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若是想要激活自然是可以的，但也必將會給身體帶來二次傷害，得不償失。
俞志波撐著床坐起身來，一舉一動緩慢得如同遲暮的老人，但終究靠自己行動力。
他下了床，穿好靴子，推開門往外走了出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平凡的農家院子，低矮的圍墻是泥土壘成的，看起來有些破敗，但院子卻是干干凈凈，顯然主人平日里沒少打理。
“父親，你醒啦？”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小苦的聲音很是清脆，甚至帶了幾分刻意的大聲，似乎是在向外人證明什么。
“唔！”
俞志波輕輕應了一聲，看了眼院子里的石墩，邁步走了過去。
小苦趕緊把手胡亂地在身上擦了擦，然后跑過來扶。
俞志波也不拒絕，被扶著在石墩下坐下后，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議論聲。
聲音是從圍墻外傳來的，是幾個婦人在說話。
“這臭丫頭倒是個有福的，原以為是個有娘生沒爹養的野種，沒想到她的父親真的找來了。”
“昨日救人的時候我遠遠看過，那男人儀表真個不凡，難怪苦兒娘能為他守活寡那么久。”
“是啊，看穿著，說不定還是個大官哩，張三那小子這些年沒少欺負這無依無靠的孩子，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遭到清算。”
“狗蛋娘，你家好像也沒少占人家的地吧，當初我就說過讓你別貪小便宜，陳大夫生前是多好的人啊，你也好意思。”
“呸，那本來就是我家的地，再說了，我如果不占你覺得高家會放過嘴邊的這塊大肥肉？”
“也是，高家的老二是縣里的主簿，這一家人平日里看起來斯文無害的，但私下里做的惡事一點也不必張三少……”
“……”
議論聲漸漸遠去，說話之人似乎是結伴去地里干活的。
俞志波看著身長穿著打滿補丁衣服的小苦，說道：“世人總是欺貧愛富，我觀你雖然表面樂觀，但眉心卻有一股散不開的郁氣，想來對往日里欺負你的人是頗有怨念的，你是準備做什么嗎？”
院子的空氣中，有燃燒柴草的煙火氣，又隱隱混合著一股暗香，這種味道俞志波并不認識，但給他的感覺卻和地球上的某種毒草差不多，故而有此一問。
聞言，小苦臉上純真的笑意微微一滯，“父親覺得我不該怨恨嗎？”
俞志波微微搖頭：“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我若經你苦，未必有你善……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俞志波并不覺得小苦是一個如同表面一般看起來單純善良的人。
她的娘親已經死了幾年，如果她真的很天真，那早就被充滿惡意的村民們吃的連渣都不剩了，即便是昨天把兔子送過來的李強，在看向小苦的時候也都是充滿了算計。
盡管那種算計被很好的掩飾了，但又哪里瞞得過俞志波。
聽到俞志波沒打算深究下去，小苦松了口氣，她看著俞志波的臉，只覺得那張充滿魅力的臉上像是嵌著兩個能夠吞噬人意志的黑洞，讓她不自覺地移開目光，小臉微微泛紅。
俞志波的目光太深邃了，既有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智慧，又帶著如同暖陽般的溫煦，讓她險些將自己的秘密和計劃和盤托出。
但實際上，那種事是不合適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小苦有些慌亂地轉身往廚房走去，沒多久里面傳來一陣炒菜的聲音，而后有肉香傳滿整個院子。
她在炒昨晚李強送來的兔子。
“小家伙意志力還挺強！”
俞志波有些意外地看向廚房，他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
全盛時期的他不僅能夠聽到別人的心聲，更是能夠凌駕法則之上，憑空造物幾乎都是順手拈來，而對于普通人，更是可以肆意操控其思維想法。
很多東西只要自己想知道或者讓別人去做什么，即便只是不經意的一句詢問，不含任何精神引導，普通人也都根本無法拒絕。
那是來靈魂層次的絕對碾壓。
即便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修為，但那股“勢”還在，別的不說，單說昨日，若是他帶著怒氣呵斥一聲李強，只怕對方也會肝膽俱裂，懼斃當場。
現在的他，就是“面子果實”的擁有著，只要是普通人，面對他的要求就很少能不給面子的，即便是讓對方去死。
但那個名為小苦的女孩面對他的詢問，偏偏忍住了沒有說出自己的秘密，這讓他感到頗為有趣。
“說到底，不過是凡人的算計而已……”
他輕喃一聲，沒有太過在意，而是閉上雙眼開始調理自己的身體。
經過一夜的空窗期，被吸收一空的靈氣又重新回到了空出的區域，他深吸一口氣，剎那間方圓數里的靈氣席卷而來，被鯨吞入他的身體中。
與靈氣一同而來的，還有清晨霞光中蘊含的初生之氣，帶有無盡生機，被他盡數吸收化作自身恢復的資糧。
“按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我就能回到全盛時期了。”
俞志波睜開雙眼，瞳仁轉為猩紅，有三枚勾玉浮現而出，但很快又隱沒了回去，瞳仁恢復墨色，只剩一片深邃。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一開始恢復困難是很正常的，等到身體的自我修復機制完全啟動后，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他再次念頭一動，體外像是生成無數個無形的漩渦，但這一次吸收的，是方圓數十里的靈氣和初陽生機。
盞茶功夫后，俞志波從石墩上站起，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健康無比，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虛弱模樣。
就在這時，院子里的門口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陳苦荷，你賠老子的雞！”
一個鷹鉤鼻，倒三角眼的漢子深深陰鷙，渾身帶著酒氣，走進了院子。
在看到皺眉的俞志波時，神色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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