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犁漢 > 第九十五章:敵眾
  泰山,望周峰大砦。

  此時眾將已經陸續回到各自駐地,現在張沖麾下已經有二十四個營頭,自然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將人馬都布置在望秦峰,

  一是放不下,二是泰山的諸多形勝之地要有人駐扎,就比如望秦峰和雕窠山這些地方,都是要有營頭駐扎的。

  這次張沖就點選了十五個營頭隨他南下御賊。各將分別為楊茂、丁盛、李大目、張旦、謝弼、黑夫、陳煥、王章、李武、魏舟、張南、郭亮、于禁、昌豨、趙簡。

  這趙簡是張沖從雷澤水寇中簡拔入橫撞隊的,也是橫撞隊中最早一批,此人身高力大,學字還特別快,是他們那批橫撞隊里的佼佼者,所以之前擴軍就將其補為屯長。

  這次大比武,他所部更是獲得第四的成績,是張沖最看好的一批后起勇將。

  此外還有張沖自己本部,田俊、奚慎、任筠等突騎四十騎,蔡確、郭祖等橫撞隊六十人,以及蒙沮等五十人的飛軍背旗。

  以上就是張沖整個南下的編制。

  這邊他送完眾將離砦,就喊之前隨蔡確返回的樂安太平信徒過來,他將寫好的一封信給此人后,囑咐其務必要將此信送到徐和手中。

  那信徒重重點頭,匆忙拿了兩個輜重營做好的粟團,就急奔下山,向著樂安臨濟馳去。

  之后張沖就囑咐度滿等留營,緊守大砦。張沖已在如泰山各出山隘立砦設營,不論敵從哪方面來犯,都會有足夠的時間讓度滿準備。

  就這樣,張沖告別父母,就帶著何夔等幕僚下山了。

  可想而知,一想更激烈的大戰正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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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郡,奉高。

  此時胡母班正聽著王匡講著他的方略:

  “我上次入山結識了兩位山中豪杰,孫氏兄弟、孫康和孫觀,都有一時之勇。在這二人的引薦下我和瑯琊賊魁藏氏父子搭了線。”

  胡母班捏著山羊胡,問道:

  “是那臧戒和臧霸父子?”

  王匡點頭:

  “沒錯,不過現在臧戒不理事,主持的事他兒臧霸,上次入山我就是見得此人。”

  “此子如何?”

  “孝義無雙。”

  胡母班一聽這話,就嗤笑:

  “現在什么人都敢自稱孝義無雙了,我只知道棘門外的三署郎才是孝義無雙。那些山里蟊賊有何孝,有何義?王匡,我素知你任俠使氣,但你要記住。彼輩不過我等手中刀,你別忘了自己身份。”

  那王匡被胡母班這話一噎,勉強說了句是。

  胡母班滿意的看著這人順服,就讓王匡繼續。

  王匡憋了一口氣,繼續道:

  “我與那臧霸相談,約定共伐泰山賊,之前我已經調撥了一批糧秣與他。估計這會他已經率兵北上了。妹夫,咱們什么時候入山。”

  說來也笑,這胡母班比自己大了何止一點,還要稱他叫妹夫。可恥!

  那胡母班悠游得打著羽扇,慢吞吞回到:

  “不急,咱們著什么急,先讓這兩賊斗一會。再說你我新敗,部曲不夠,還要等援兵來才行。”

  王匡一聽胡母班這話,內心就憋火,之前如何敗的?不還是你那好族弟也作此想。你胡母家的人怎么都這么聰明,就指著別人給你墊刀頭?王匡對胡母班越發不齒起來。

  而那邊胡母班也在想著事,他前些日子就去信東平張邈,讓其助兵。

  他與張邈共為八廚,這點忙他會幫的。東平壽張可以沿著汶水直下奉高,估計這會兵已經在路上了。

  至于為何胡母班不找泰山太守出兵,只因為他是黨人,而此任泰山太守張舉是邊地武人出身,素無聯系,找他也不會幫忙的。

  就在胡母班與王匡各懷鬼胎時,前面仆隸進來,講壽張兵到了城外的胡母家塢壁。

  胡母班、王匡二人連忙起身,結束了這場對話。

  王匡出胡母宅,見小王還在外面候著,內心一暖,他上前接過小王遞來的馬韁繩,就要帶小王往回趕,卻在這時小王囁嚅得說了一話:

  “主公,我剛去見了焦伯他們家人,送了點粟。”

  一聽這話,王匡眉頭一皺,不快道:

  “小王,你以后少再去見那些人。你這樣做,是不是怪我太心狠?”

  小王一聽,忙道:

  “主公,仆不敢。”

  王匡深深看了小王一眼,嘆道:

  “小王,你就說那日咱們五個亡命泰山,你將最后一個粟團奉于我,我至今感念。但那三個狗奴是如何?悖逆犯上,全無忠義之心。那日要不是我機敏,及時將粟團分與他們。你信不信,就為了那口粟,他們三個就一定會背刺我。”

  小王低著頭,不敢說話。

  王匡接著道:

  “所以,小王,不要再去看焦大那些家眷了。我回來沒將他們充奴,就已經是看在焦大三個到底與我患難過。所以,明白了小王?”

  小王頷首,表示再也不會。

  王匡滿意點頭,他還是看重小王的,做部曲,忠就是最重要的。

  而小王望著王匡的背影,只發著呆,實際上自那日王匡讓孫氏兄弟捅殺了焦大三人,他就再也不信這王匡了。

  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最后還不是說殺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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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南,東平陵,相署衙。

  荀緄這些時日在幕府的協助下,終于理清了濟南上下的庶務。現在終于有時間處理鄉豪金氏的訴訟。

  這事也麻煩,那功曹高綜和他透了底,說濟南府庫空空,都讓前任濟南相封常揮霍完了。

  荀緄又不是第一天當官,哪還不知道高綜的意思。這府庫必然是被這幫濟南諸曹長瓜分了,趁著前任濟南相被檻送入都,濟南無人可治,正好上下其手。這幫碩鼠。

  但荀緄知道又如何,還是那句話,他不是第一天當官。所謂鐵打的豪強,流水的二千石。他還要靠這些人治理濟南呢?而且,他就是再反對,他實際上也是既得利益者,日后他卸任濟南相,這些豪右也會準備一份豐厚的程儀給他的。

  這就是官場,從來都是吃飽自己,將虧空留給后任。雖然荀緄不愛財,但也只能無奈接受。

  所以,那鄉豪金氏說泰山賊出山占了他的塢壁要請郡兵。荀緄有心發兵,但實在夾帶無錢,徒之奈何。

  但今日,眼前這個自稱來自歷城的鄉豪,說有辦法,他倒想聽聽。

  此時大桑里的三老張弘正老邁地立在府君面前,他躬身道:

  “府君,仆聞泰山賊亂,愿毀家助府君剿賊。”

  聽到這話,荀緄心下不以為然,你個鄉豪就是破家又能助幾多,但面上還是稱贊張弘高風亮節。

  張弘多老于世故,他看出荀緄對此事興趣缺缺,遂再言:

  “府君,仆自知力小微薄,所以仆為府君再獻策。其實對于濟南遍地的豪勢來說,無不對泰山寇心有余悸,二十年前那場大動亂,多少衣冠落地。現在眼見著泰山盜死灰復燃,他們又如何不懼?所以按他們本意,他們是想出兵剿賊的,只是缺一個主事。如果府君能出面,此事必成。”

  荀緄頷首,有道理,然后他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問了關鍵:

  “但奈何府庫無錢,沒錢如何使兵。”

  張弘恭道:

  “府君有所不知。朝廷經制之師才要發餉,咱們鄉豪的部曲賓客都依靠田土。他們家里只要有人耕咱們地,就能讓他們上戰場。所以府君只要出粟,豪強兵就會絡繹不絕。”

  張弘說得實在,荀緄聽懂了。

  就是這些豪強部曲兵不值錢唄!只要有口飯,也能上戰場。但說實話,這荀緄到底是不知兵,他不想想為何豪強部曲這般廉價,但朝廷非要累死累活去養軍?

  究其原因是,人有七情六欲,上了戰場就會害怕。而戰場又是干系社稷存亡的事,你有勇氣驅使一幫只為飽腹的羸兵上戰場,這些人就敢潰給你看。

  說到底,拼死拼活計為頓飯?那玩什么命!

  只可惜荀緄謙謙君子,哪見過動刀兵,自然不知道這種內事。反而是張弘,為了報一己私仇,將此事說得簡單了。

  最后,荀緄還不確定道:

  “這些豪強兵真的會出軍?”

  張弘斬釘截鐵,道:

  “一定會,因為就是為了不讓外兵入濟南,這些豪勢也會出兵的。”

  這句話荀緄信,書上也說了,賊過如梳,兵過如篦。殺自己最狠的,往往就是這些兵子。

  想了想沒什么問題,荀緄將張弘一路送出,就喊功曹高綜琢磨這事。畢竟是他任相的第一件大事,可得要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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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臧霸瑯琊盜依舊在沂魯山區行軍。

  正在隊伍中走著的臧霸此時雖然累,但豪氣叢生。自十日前他折服瑯琊群魁,這幾日就一直不斷有山寮眾投軍。

  短時間內,他軍勢就膨脹到了六千之眾。他出發時本部兩千,等到公來山合營時,已經聚兵四千,而到他入山不過十日,已經有兵六千。

  當然,臧霸還是清醒的,知道這些新入的山寮眾打打順風仗還行,真要長戈大戟得和泰山賊干,還是他本部這兩千人。

  但臧霸還是高興,而且還不斷將本不多的糧秣補給給那些新入伙的山寮。不是他臧霸好大喜功,而是他明白在這片群山里,要想成為這些桀驁不訓的山寮的魁,那就不要想從他們得到什么,而是要想你能給予他們什么。

  當這片群山的山寮們都知道,跟著他臧霸就有肉吃,那他臧霸就成了當之無愧的魁。

  就在這只盜賊軍將要走出沂蒙山區,進入前方魯中南廣大的丘陵地時,前方來報:遇襲!

  臧霸疑惑:哪來的賊寇敢襲擊他?難道這么快就遇到泰山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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