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298章 成了!
  這件事情聽上去滿是古怪。

  而那麗妃娘娘得此盛寵殊榮,臉上卻不見多么開心的樣子,她心事重重的,也不知在想什么,總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那一扇關上的窗戶。

  麗妃娘娘的大宮女不知道為什么娘娘對這等大事都不見什么反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以為是有什么稀奇罕見的東西奪取了麗妃娘娘的心神,卻沒想到她順著目光看過去,只瞧見一扇平平無奇的窗戶。

  “娘娘在看什么呢?”

  大宮女有些好奇地問起,其實心里還是惦記著自己報喜應該得到的賞賜獎勵。

  麗妃娘娘搖了搖頭,沒回應她的話,終于是把眼神從那扇窗戶上挪了回來,然后看著她,心不在焉地夸道:“這消息好,你報的好,有你的賞賜。”

  她身邊其實堆滿了這些日子小皇帝給她賞賜下來的珍寶,也不知道小皇帝是得了什么失心瘋了,幾乎將皇宮之中的珍寶全都挪來給了她這邊,她的腳邊堆積著亂七八糟的各色珠寶古玩,她都沒空去收拾,如今麗妃娘娘就隨手伸進其中抓了一把,將那些其他的妃嬪翹首以盼不知道多久盼望著能得到的一件賞賜,就這樣隨便塞進了一個報信的宮女手中。

  “好了,賞賜給你了,你拿著吧。若沒有旁的事情,先下去,本宮身邊不缺人伺候。”

  麗妃娘娘的臉上不見一點血色。

  那大宮女還磨磨唧唧的,還想問些什么,麗妃娘娘的一個目光就甩了過來:“有些事情不需讓本宮再說第二遍,本宮不必人伺候,你也不必在這兒站著,若是你再在這兒浪費時間,方才給你的賞賜,便也要收回了。”

  一說到這些和錢有關的事情,那宮女暫時想要窺探什么也不敢了,帶著剛才拿到的賞賜一溜煙就走了——開玩笑,這些東西從前都是只有娘娘才能擁有的,如今她一個大宮女能得到用來顯擺,不說自己敢不敢帶吧,若是將它賣了,換成銀錢,也不知道能豐衣足食多久。

  麗妃娘娘依舊蔫蔫的坐在那里。

  過了一會兒,從外頭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官。

  這女官是麗妃娘娘最近極為得用的一位女官之一,分明看上去并不是生的那樣傾國傾城,可是行動之間總有一股子流水一般的風韻,讓人覺得目不轉睛。

  麗妃娘娘見了她,臉上的蔫蔫的神色才好了一些,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幾步迎了上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眉目中滿是希望之色:“如何?讓你去查看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那女官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娘娘稍安勿躁,諾大的皇庭之中,想要尋一個人并非容易之事,奴婢自然會下功夫去好好尋人,您只需在宮殿之中好好養胎就是。若是一直郁結于心,恐怕對腹中的皇子不好。”

  麗妃娘娘下意識想說,她如今表面上看上去,盛寵無雙,小皇帝也不知是怎的,對她愛的死去活來,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腹中并沒有那么一塊滑肉。

  如果一切的恩愛都是建立在她懷有身孕的基礎上,那么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這正是她這段時日一直郁結于心,雖然在后宮之中風頭無二,一躍成為小皇帝心尖上的女人,也沒叫她的臉上有片刻歡顏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自己的這身孕來的蹊蹺,不過只是一場糊弄人的鬧劇罷了,越是如此,她的心中越是沒有底氣,所以對這件事情并不熱衷,下頭的人拿腹中的孩子來巴結她,她也不見得快活。

  當然,凡事不可能只有一個原因,她這段時間這樣郁悶于心,絕不可能只因為這一個原因。

  麗妃娘娘沒有再和自己最是信賴倚仗的大女官多說此事,她只是還是凝望著那一扇窗戶,眉目之間滿是憂愁之色。

  那女官看出來麗妃娘娘的心結似乎就是在那一扇窗戶之上,她是她最信賴依靠的女官,自然也應該在這樣的時候為她分憂,于是在心中思索揣摩了一會兒,才試探著說道:“娘娘可是覺得那扇窗戶不好看?若是不喜歡那窗戶,奴婢便叫人將窗戶拆了。”

  麗妃搖了搖頭。

  她從前也許確實是個囂張跋扈的閨中女郎,那些囂張將她身上的才華之氣皆掩蓋了,但如今心有千千結,她也有了憂思之時,便忍不住說道:“不是窗戶的緣故。說來說去,其實也不過就是,‘除卻巫山非云也’。”

  大抵是不想與人談論這件事情,就算是她最信賴的女官她也不敢多說,于是站起身來,只說自己身上乏力了,不想再在外頭坐著,想回寢殿之中休息了。

  女官自然送她回去。

  但是等她回到寢殿之中躺下,女官伺候著她休息了之后,女官仍舊回到了那一扇窗戶之前。

  推開那扇窗戶外頭的景色確實美麗風光,可是看上去也平平無奇,不知為什么會引得那位娘娘的心中如此惆悵百轉——外頭是個湖泊,風景十分秀麗,對面有一條長堤,能夠瞧見宮中的仆役經過,有時候還能瞧見換班的侍衛巡邏。

  換班的侍衛。

  女官的心中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什么。

  麗妃娘娘這段時日十分魂不守舍,一有閑暇之時,好像就是坐在這窗前往外頭看著。

  先前宮中的宮女都以為是她心中郁悶,想看些美景消解心中的心情,可是如今想想,在這里每一日在窗前能看著的,無非就是這些,早已經看膩了的景色,若是想要消解,又何必一直坐在屋中看呢?

  而真正坐在這里,能看到的,其實都能看見長堤上經過的人——娘娘是不是在看什么人物?

  她想起來娘娘這段時間魂不守舍,讓自己尋找的人每日都要過問是否能找到,那個人是一個容貌俊秀的郎君,他在宮中的不知道哪一處哪任職,每日都要巡邏,到點兒了便離開。

  娘娘也不說那人叫什么名字,也不說他究竟什么時候換班,只說了他的身形容貌,讓她悄悄的在暗中尋人。

  這些日子的女官自然也找了,但是如同現在這般條件,連個名字都沒有,只有長相容貌,又不能畫出對應的畫像來大張旗鼓的尋找,那樣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可是就算是這般困難,娘娘也沒有消減心中的希望,她像是隱秘的,一定要尋找到這個人,可是又不敢將這個人暴露于任何人之前——如此心態……

  如此心態,尋的肯定不是常人。

  女官心中若有所悟。

  她轉還回去,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又像是從前的每一次一樣,謹慎的觀察了周圍,并沒有其他人窺探,便將門窗齊齊鎖好,在最里間悄悄的點起一盞燈,悄悄的將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以及如今當下心中的猜測寫于信紙之上,然后快馬加鞭的將信件運出去。

  *

  這封信件最終去了何處,只有寫信人和收件人自己知道,但這兩日在二房之中不尷不尬的二夫人,也同樣收到一封信。

  這些日子她其實坐立難安,一直都在等著宮中的消息傳過來,若是后續沒有更多的消息傳來,那自己這段時日僅靠著宮中的消息維持著地位,恐怕又要搖搖欲墜——二老爺自然還記恨著她在暗中做的那些惡事,如今能夠維持短暫的和平,自然是因為他們在宮中還埋藏著最大的秘密。

  若是這個秘密當真屬實,那她至少可保下半生衣食無憂。

  如今,這封消息到了。

  二夫人迫不及待地將消息撕了開來,一目十行的閱覽上頭的內容,越看她的心中就越是激蕩,幾乎按耐不住喉頭深處想要溢出的歡呼聲。

  成了,真的成了!

  二夫人看過一遍之后,還有些不敢相信,連忙再閱讀一遍。

  這一次不敢再一目十行,細細的將上頭的內容再看一遍,確信自己所想的沒有錯誤,臉上的笑容停都停不住,連忙與自己身邊守著的人說:“快,去將二老爺請過來。”

  *

  奉祝宮方才還在推杯換盞的種種熱鬧,似乎都在明棠這一句話砸下來之后戛然而止。

  沒有人不曾聽見明棠在說什么。

  誰不知道當年明棠癡戀封無霽,為了他連倒貼都可以,如今卻說要和離——誰信呢?

  大約確實是沒有幾人相信的。

  封無霽不信,就連站在封無霽身邊的姜思綿也不大相信。

  封無霽還未開口,姜思綿卻從二人握著的手中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晦澀不悅,她甚至先轉過身來,含著兩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委屈:“帝姬……何出此言?又何必和自己慪氣呢。”

  姜思綿怎會不知明棠有多癡戀封無霽,為了他能對自己和顏悅色,為了他甚至能交出自己的丹來救她,喜歡他喜歡到連自己的尊嚴人格都能踩在腳下——這事兒不過就是這兩日發生的,她今日就敢說自己不稀罕封無霽了?

  大約是這女人不像從前一樣愚笨,如今終于學會些爭風吃醋、拿捏男人的手段了。

  故而她筆挺的瘦削身軀也顯得有些失落卻形單影只,甚至松開了自己握著封無霽的手,強顏歡笑道:“帝姬比我先進門,自然更加重要,若是帝姬要無霽相陪,我怎敢多說一個不字。”

  神女垂淚,端得是引人心碎。

  這話說的藏頭藏尾,來往賓客大多不知他們三人之間具體情狀如何,只知是明棠橫插一腳,拆散封無霽與姜思綿這對青梅竹馬,如今封無霽不肯委屈自己的心上人,便再娶姜思綿作二夫人。

  外頭都傳聞明棠善妒惡毒,慣常喜歡折騰姜思綿,如今一見姜思綿這默然垂淚的樣子,雖不見委屈,卻更暗示她平日里對明棠懼怕不已,定是常常被明棠磋磨。

  更何況人往往排斥異族,明棠雖出身青丘,但若是在幾千年前,還不是被眾人瞧不起的雜毛小妖。

  如此異族,竟騎在姜思綿這等下凡神女的頭上作威作福,更叫眾人心頭都好似憋了一口氣。

  姜思綿不過三言兩句,就叫眾人看她的目光帶上許多鄙夷。

  明棠自然察覺。

  她已經與姜思綿打過一輩子交道了,怎會不知姜思綿是個十足的利己主義者,還甚會表演,臉上所有的神情都恰到好處,看上去沒有一絲作偽。

  但明棠最不耐煩與人演來演去,更何況姜思綿種種言語,其實也不過只是為了和她爭搶封無霽——她看都不愿意多看封無霽一眼,還和她爭搶這垃圾狗男人?姜思綿愿意當垃圾回收站,她很樂意拱手相讓的。

  故而姜思綿那等工于心計的本領在她這兒毫無用處,明棠直接說道:“姜夫人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這般,咱們打了這許多年的交道了,我也不至于不知道夫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您這心中要當真不想做夫人,也不至于見我從來只喊我帝姬。”

  她一針見血,說得很是犀利銳利。

  一口一個“姜夫人”,明棠如此言談,全無一絲對封無霽的留戀。

  封無霽下意識去看她雙眼,果然見她眼中再無一分往日情意。

  而她偏了偏頭,忽然灼灼一笑:“更何況,姜思綿,我在青丘長大,什么狐貍精我沒見過,你那些心思,我恐怕比你還更清楚幾分。

  我從嫁給封無霽伊始,便被你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你恨不得我立即死了,這才好取而代之,卻又怕自己先死,故而只能巴著我,喝我的心頭血養身,我說的可對?”

  明棠巧笑嫣然,卻又扔出來這么一個重磅炸彈。

  她似乎早不在意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將那些往日里要她痛得呼吸不過來的事情,如此輕描淡寫地往眾人眼前一放。

  這取心頭血養姜思綿的事情,封無霽門中都沒幾人知曉,更罔論那些前來赴宴的賓客。

  明棠觀周圍眾人臉上神情,嗤之以鼻地一笑——她就知道,封無霽敢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卻不敢叫這些事情流傳到外頭去。

  那些人整日說是她不要臉,橫叉在他們二人中間,卻不知她被關在祖祠之中,日日做個給人取血的機器。

  姜思綿的臉有那么一瞬變得僵硬空白——她著實沒有想到,明棠竟當真豁出去到了這個地步。

  這話說出口,必定會惹得封無霽不悅,她若是爭風吃醋,此舉就甚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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