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58章 誅心之局
  四夫人驚訝明棠怎能料到這一點,卻見那報信的小廝朝她擠弄了下眉眼,頓時覺得有些面熟。

  仔細想想,竟像是明棠身邊的雙采丫頭故意涂黑了臉的模樣?

  而待再看,她已然又跑出去了。

  四夫人猜測這不過是明棠打算誑二夫人一局,先前的所謂道長恐怕也是誑她,心領神會地開口:“二嫂嫂,事情要是鬧到官衙去,便不是咱們二人之間的事情了,鎮國公府大跌顏面不說,恐怕還要影響你膝下兩個女郎名聲。”

  有意謀害隔房嫡女,這若真傳揚開,女兒名聲跟著受損不說,高老夫人和夫君第一個饒不了她!

  二郎主與她感情淡淡,最是個迂腐古板之人,一心只聽高老夫人的話,一生為鎮國公府奔走,若叫他知曉自己謀害明宜宓帶累家門,這便要出大事了!

  二夫人滿頭大汗,耳邊心跳如雷,腦子中如同漿糊一般。

  一邊是方才小廝報信之聲,一邊是四夫人句句緊逼,二夫人這些年過慣了好日子,從未有過這般滋味,壓根不知如何反應。

  而明棠最后一句話,徹底擊潰了二夫人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

  “倘若不行,便去請長公主來,請長公主為大姊主持公道。長公主殿下最疼愛阿姊,必不會叫阿姊受委屈。”

  二夫人的夫君,正是在長公主殿下的母族祖籍為官,那處立身實在艱難,夫君花了好些年才站穩腳跟,倘若長公主要為孫女出氣,拿夫君開刀,令夫君仕途受損,她萬死難辭其咎!

  在徹底慌亂之中,二夫人似乎尋到了一根線。

  事到如今,也唯有斷尾求生了!

  二夫人心中雖有一絲不忍,卻并無任何遲疑:“她若做了此事,也與我無關!”

  有了這個開頭,二夫人接下來的話亦順暢不少,越說越快:“她是我的陪嫁嬤嬤,亦是筱娘的奶姆,前些日子宓娘打了筱娘,她心中便記恨宓娘,必定是她故意害了宓娘,定是她自作主張!我一概不知!”

  四夫人再次逼問:“當真是她做的此事?不是你吩咐的?”

  二夫人淚流滿面地咬緊牙關:“不是!我全然不知情!”

  為增可信度,她甚至說起:“她對菌子很是熟悉,必不會弄錯,定是她背著我故意害了宓娘!”

  明棠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倏爾一笑:“是蔣嬤嬤?”

  二夫人下意識搖頭:“是李嬤嬤!”

  明棠一挑眉頭,得來全不費工夫。

  四夫人心驚不已,終于算是看明白明棠這一局。

  她用的,是一招環環相扣的誅心之局。

  二夫人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可心智脆弱,明棠先以葉氏挨打嚇唬她,調走她的靠山高老夫人,隨后用道人認邪逼她交出明宜筱自亂陣腳,最后以這逃奴之名重重一擊,徹底擊碎二夫人心防。

  之后隨意用個嬤嬤一釣,二夫人便毫無防備,將人說出——得此答案,也就勞煩兩個使女而已。一個打人,一個虛張聲勢。

  好一招借力打力,連四夫人都拜服。

  回過神來,四夫人不由得冷笑:“嫂嫂真是好靈巧的一張嘴。”

  二夫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將李嬤嬤賣了個完全,她與明棠一唱一和,分明就是詐自己的!

  四夫人背后有長公主,想將李嬤嬤逼供也不過輕輕松松,她這一局——已然敗了!

  二夫人驚慌不已,而明棠要送的禮已然到了,頓覺身上疲乏,可功成身退。

  她與四夫人擦身而過,輕聲說道:“李嬤嬤必在哪處躲著,嬸娘盡可查查二夫人名下的那些田莊鋪子,必有所得。”

  說罷,她便要去歇著了。總歸人她已然送到四夫人面上來了,端看她如何處理。

  四夫人忍不住看了明棠一眼。

  外頭不知何時又落下細雨來,上京城的冬日總是陰雨綿綿。

  葉氏就在灰悶悶的天下跪著,臉被鳴琴打得極腫,明棠從她身邊擦身而過,葉氏便忍不住去撲,卻被鳴琴踹中肩頭,一腳踢倒,連明棠的一角衣裳都不曾撈著。

  鳴琴為她打傘,她和世間所有的年少孩子一般伸手去接落下的雨絲,卻被鳴琴一下子抓回了手。她便委屈地扁扁嘴,又困乏地打了個哈欠,漸漸走遠了。

  是個孩子,卻又不是孩子。

  *

  接下來的事情,明棠便沒怎么費心了。

  李嬤嬤藏身之處她也已然告訴四夫人了,她是長公主的掌珠,手里必然有人可用。

  果然不過一日,四夫人就將李嬤嬤逮住,連夜審了。她手里的人手腕強硬,李嬤嬤再是忠心護主,也順利撬開了她的嘴,指認此事是她與二夫人合謀。

  第二日四夫人就將李嬤嬤的證詞送到了高老夫人面前。

  有彩霞的證詞,又有李嬤嬤的證詞,此事鐵證如山;高老夫人還想一筆揭過,四夫人便以報官相挾,逼著高老夫人立即處置二夫人。

  明棠敬佩四夫人想的如此清楚,報官誠然解氣,但這一事又沒鬧出人命來,按大梁律法便算不上大事,報官也沒用,還帶累明宜宓的名聲,不如以報官要求別的。

  而高老夫人自然曉得得罪四夫人及其背后的長公主有何等后果,雖萬分不情愿,亦只能硬著頭皮罰了二夫人在祠堂面壁一月,抄《女則》、《女戒》各一百遍。

  明棠心知光憑此事還扳不倒二夫人,叫她狠狠跌個跟頭,已然是足夠了。叫她在祠堂之中呆著,更不會知道明宜筱究竟去了何處,以便她下一步安排。

  四夫人亦十分滿意,又感激那一日明棠的連環局,問起她可要何等報酬;

  明棠也不多要,只說自己身邊沒人伺候,請四夫人為她留心,采買些人回來,四夫人自然應了。

  而高老夫人為示對明宜宓的安撫,又如流水一般賞了許許多多的好東西給明宜宓,是為補償四房之意。

  東西賞賜下來的時候,明棠正在四房與大病初愈的明宜宓打葉子牌。

  她都不樂意見這些東西,差點叫人丟出去。

  明棠看了一眼,只覺得有些眼熟,讓使女端上來,從其中挑揀了一只羊脂玉的手鐲,細細把玩。

  明宜宓見她看得如此細致,玩笑道:“你若喜歡,你全拿走就是。”

  明棠卻搖了搖頭:“……此物,有沈氏工坊內造之印,又鏤了我阿娘的小字在側。這是我阿娘的遺物,多半是從我阿娘的嫁妝之中出來的。”

  聞言,明宜宓不禁失語。

  她自然曉得明棠的生母大夫人沈氏十分豪富,嫁妝數不勝數;

  但沈氏病逝以后,這些嫁妝居然都不曾到明棠手中,甚至竟然從老夫人的手里流了出來?

  明宜宓五味雜陳。

  她心中雖不見得如何孺慕高老夫人,卻也是知曉她是名義上的祖母,對她也有幾分尊敬,可如今聽聞此事,簡直大跌眼鏡。

  “棠弟……”明宜宓有意想安慰明棠兩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正當她斟酌話語之時,外頭忽然傳來雙采的聲音:“小郎,有一樁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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