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139章 “明棠,抓到你了。”
  雙采面上猶有些驚魂未定,大喘了好幾口氣,這才說道:“奴婢去門房那頭尋媛慧說話,瞧見迎來送往的竟只有媛慧一人,忙得不可開交。

  奴婢氣惱,多問了兩句,才知道那起子小人壓榨她一人,幾個混賬都在耳房里頭吃茶烤火。奴婢看不下去,去耳房里尋人,卻發覺……”

  她說到這里,更是臉色蒼白:“里頭的三五個門房小子,全……全死了!”

  明棠聞言,目光亦是一凝。

  雙采著實是嚇著了,說著便紅了眼眶,渾身都打起哆嗦。

  明棠便放緩了聲音哄她:“沒事,也不著急立刻就說,你且坐下喝口茶緩緩。”

  鳴琴便立刻扶著她坐下,又給她斟熱茶。

  雙采握著茶杯,用力從茶杯上汲取些暖意,這才繼續說道:“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奴婢一到耳房,將門簾子打了起來,便瞧見里頭幾個人皆睡倒了。

  奴婢以為他們躲懶睡覺,大聲喊了幾聲,卻不料他們皆不動彈,奴婢心中便覺得很是不妙,正巧一個半躺在椅子上的人從椅子上滾下來,奴婢上前一看,便見他們面青唇白,身子都冷了!”

  鳴琴亦是變了臉色:“全死了?”

  雙采懼怕的淚撲簌簌地滾落到茶盞之中,點了點頭:“皆沒氣了……太嚇人了……”

  明棠便問:“此事可有人知曉?如今府里頭怎么說的?”

  “奴婢被嚇著了,驚聲尖叫起來,府外的護衛聽見奴婢驚叫便追了進來,瞧見了一屋子的死人,立即往上頭報了,奴婢也沒了心思,趕忙回來給小郎稟告。”

  她這般驚恐,卻也還記得將最新鮮的消息帶到明棠這兒來,可謂忠心。

  說著她也沒再飲茶,將手里的茶盞放下,忙忙往外走:“奴婢身上沾了死人氣,小郎體弱,不敢過給小郎身上,奴婢去更衣。”

  她當真是一門心思為了明棠著想,明棠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心中生出幾分復雜來,嘆了口氣道:“鳴琴,你陪雙采多坐一會兒罷。她性子柔怯,今日受驚恐怕不安,你陪她多說會話。我記得先前大人送來的東西里有一盞血燕,平素里也不大愛吃,你拿去小廚房燉了,與她壓壓驚罷。”

  那盞血燕價值貴重,卻也不想她舍得給一個奴仆吃,連在外頭伺候的拾月都側目而視。

  鳴琴倒是早已經與明棠談過了,知曉這也是明棠為全些緣分,嘉獎雙采這些日子伺候盡心得力,沒多詫異,下去安排了。

  明棠卻不曾在意這些目光。

  她將方才所得的消息在心中過了一番,只覺得心中頗有些惴惴不安之感。

  上輩子并沒有這樣一樁事,若說只是死了一人,也可說是意外,但一門房中所有的人都死了,此事實在蹊蹺。

  她不得不懷疑是背后有人動手。

  甚至在明棠的潛意識里,她隱約察覺此人殺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可那又有什么目的?

  這個節骨眼上,門房如今也算不上什么極為重要的位置,若說是有人針對她,殺門房又有什么用處?

  冬日,耳房,烤火,吃茶?

  不會是……!

  明棠心里頭有了個極大膽的猜測,只是這猜測也不好說,總要自己親眼看過了才是。

  于是她干脆起了身來,將掛在一邊的大氅穿上,將拾月喊了過來,一同往外頭走去。

  沈鶴然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險些一頭撞進明棠懷里,他來的太急太快,連一邊的拾月都沒來得及將他拉住。

  明棠被他那牛犢似的力氣撞得連退兩步,險些跌倒。

  沈鶴然滿臉歉意,連忙去拉她:“大漂亮,你沒事吧?”

  明棠有些不大自在兩人這樣接觸,將手抽了回來,面上有些清冷之色:“沒事,不過如果你現下來尋我是為了來鬧騰的,這會子不是好時機,我有要事要做,你先回去歇著,等我回來再說。”

  說著,也不等沈鶴然回復,明棠便匆匆忙忙地帶著拾月走了。

  沈鶴然在后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皺皺眉頭。

  明棠這會子卻也不管他,路上越走越快。

  外頭還有巡視的明家護衛,什么人能這樣悄無聲息地到明府門房來殺人?

  她將拾月喊到身邊來,悄聲吩咐:“一會兒你只需集中注意,瞧瞧那附近有沒有藏著會武之人,不必打草驚蛇,去看看是否有人。我總覺得此事蹊蹺,是有人故意動手。”

  拾月點點頭。

  主仆二人飛快地走出瀟湘閣,往門房的方向過去。

  等他二人到的時候,護衛們正在用麻袋將里頭已經死了的門房小子們一個個裝出來,旁邊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盯著,是三夫人身邊的陪房。

  那兩個婆子見明棠來了,亦是有些驚訝,雖然不算熱絡,也先見了禮,繼而攔著她不往內進:“這里頭有些晦氣,三郎君怎么來了?”

  明棠面上做出一兩分蒼白之色,顯然是嚇了一跳的模樣:“這是怎么了?是昨日有人前來尋我,我因身子不適不曾見,今日想來門房問清昨日究竟是什么人來尋我,怎么就撞見這般情形?”

  那兩個婆子也是對視一眼,大抵是覺得這事沒什么好隱瞞的,便道:“不知是遭了什么難了,這些門房小子都死在了里頭,恐怕是吃東西的時候吃著什么壞的,都死了,這事兒有些晦氣,郎君還是先回去吧。”

  這般說著,又是三夫人的人,明棠如今也沒打算和三房徹底撕開臉皮,便點了點頭,作勢要回去。

  只是她轉過身來的時候,趁機往耳房的門里頭看了一眼,瞧見里頭人雖然已經快要全搬完了,但東西都還在地上。

  這耳房不大,大抵是為了保暖,所有的窗戶都死死地關住了,還用布條子封緊。

  地上有幾個破舊軟榻和椅子,中間圍了個大火盆子,里頭的碳都沒燒完,地上散落了許多瓜子皮兒,一片狼藉。

  明棠的目光就落在那一盆炭上。

  果然。

  她又將目光挪去被打起來的門簾,發覺那門簾并不是薄薄的竹簾子,是厚重的氈毛門簾,這門簾冬日里最御寒擋風,一點冷氣都進不去。

  明棠心里有了底,當即轉身就回去。

  只是她轉過身去,卻又總覺得有一道灼目的視線在身后盯著。

  陰郁,灼熱,仿佛毒蛇。

  她恐怕那人正是有鬼,自己若回頭去看多半引起此人察覺,便若無其事地離開。

  *

  而在明棠背后正對著的大門之外,斜對面的大宅之中,正有一斗角飛檐的三層小樓。

  那小樓之中靜悄悄的,卻有人正躲在半面窗后,幾乎是怔怔然地望著明棠的背影。

  那人身上一襲青玄廣袖,姿態翩然若仙,手中握著半盞茶水,一雙手卻如女子一般瑩潤嬌美。

  他手中端著的那茶水早已涼透了,可他卻絲毫未覺,只是仍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明棠,目光中流露出重重的悵然。

  這人瞧不清究竟生的如何模樣,面上覆著一白玉面具,唯有面具下露出的那雙眼光華璀璨。

  他側著身貼在窗后,悄悄地打量著,似乎連呼吸都放輕了,唯恐引起旁人注意,直到明棠蒼白著臉,扶著拾月的手往回走,身影都消失不見了,那人才終于收回視線。

  他只瞧著自己手中端著的那半盞茶,苦笑了一聲,也不知嘟囔了些什么,最后將那茶水仰頭一干。

  “抓到你了。”

  這話之中帶著長長的懷念之意,卻又頗有些按耐不住的興奮。

  正巧這時一陣猛烈的北風吹來,他倚靠的那扇窗戶被吹得搖晃起來,他的廣袖衣袍亦隨著風一同卷動,如同羽化登仙的仙人。

  而風終于停歇之后,窗扇后站著的人卻已然不見,唯獨留下被拋在原地的茶盞,滴溜溜地在地上滾了半圈,最后沉寂在原處。

  無人可查。

  *

  院子里頭有些亂糟糟的,大抵是不少人聽說了這事,想要過來湊湊熱鬧,明棠與拾月逆著人流往回走,面上瞧著十分蒼白,一副嬌弱郎君被嚇著了的模樣,丁點沒引起人的注意。

  二人回了瀟湘閣,明棠便低聲問道:“可有察覺到附近有人?”

  拾月卻也有些遲疑地搖頭:“屬下的武藝不算太高超,察覺不出府中是否有人鬼鬼祟祟地藏著。

  但是屬下隱約察覺,有人躲在門房西南邊外頭的街道對面,靜悄悄地不發出一點聲音,多半是在聽明府里頭的動靜。”

  “有幾個人?”

  “一個人。”

  “我們走的時候,那人可有動彈?”

  “不曾,那人還是靜悄悄站在原處。”

  明棠不禁皺了皺眉頭。

  她走這一趟,借著昨日有人來訪的由頭去看了,已經知曉那幾個門房小子是為何而死——只是這法子實在太過蹊蹺,多半也有巧合之嫌。

  若周圍沒有人看著那此事,恐怕當真是個巧合,可是拾月又說在門房對面的角落里分明有人悄悄聽著明府之中的動靜,這又十分不同尋常。

  她正在心中思索,拾月卻問起:“小郎這樣痛快的回來,可是已然知道些什么?”

  明棠皺著眉頭,吐出一口胸腹之中的郁氣,道:“那幾個門房小子是被人蓄意謀害的,他們中的是碳毒。”

  拾月不曾聽說過這個新鮮法子,挑了挑眉:“炭毒?此為何毒?”

  “并非故意下在何處的毒,而是烤火的火盆之中炭火燃燒不完全,最終便會放出毒氣,無色無味,殺人于無形之中。”

  拾月不曾聽說此事,有些驚詫:“這般厲害?屬下在西廠之中還從未聽聞。”

  明棠低低地嗯了一聲,思緒卻更是飛快轉了起來。

  這所謂炭毒,知道的人確實甚少。

  但她知道這消息,是曾經在金宮的時候所知。

  難不成,此事和金宮又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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