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192章 解開她的衣扣,與她同床共枕
  只是謝不傾的動作再輕再柔,榻上沉沉睡著的人兒也有些被驚著,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念叨:“可煩人,莫要碰我。”

  “……玉令……下藥……魏輕……總有這么多說不完的事……”

  謝不傾看著她在睡夢之中還皺著眉頭,小小地嘆了一口氣的模樣,無端覺得有些可憐可愛。

  上京城之中,再是波云詭譎的權勢場,那些與她一個年齡的士族貴女們,頭上也總有父兄為她頂著一片天,總是無憂無慮,瀟灑肆意。

  周家那位大娘子周時意,從小就被父母捧在掌心,還有幾個愛她如命的兄長,上回一回京就找明棠麻煩的周亦便是一個。

  可明棠從來沒有父兄能為她撐腰。

  同她一般年紀的女郎們,哪個如她這樣辛苦,日日謀劃,步步綢繆。

  謝不傾并未著急起身,只是這樣看了她一會兒,眉目里已有些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軟。

  而這小兔崽子在軟榻上又自己滾了兩下,伸出手來迷迷糊糊地好似在摸索什么。

  摸索了半晌,也沒摸到,她那精致的眉眼就皺成一團,有些委屈。

  謝不傾不知怎的,就想起上回自己夜探香閨時,曾見她抱著那件氅衣入睡的模樣——柔軟,脆弱,像是天街燈市里最平和柔弱的云彩,是人遙不可及的夢。

  而夢如今就在眼前。

  明棠如此,大抵是在尋那件氅衣罷。

  謝不傾記得府中王叔與人閑談的時候說起,小嬰孩出生的時候,因剛離開母體,格外的沒有安全感,故而十分依賴從小就用的包被和枕頭,要抱著這些物件才能入睡。

  于他而言,明棠年紀確實還小,大抵與小嬰孩也差不了多少,就算平素里如何戴著面具毫無破綻,到了夜里,她也不過就是個失怙失恃的孤身小女郎,煢煢孑立,故而只能從類似的物品上尋求安全。

  謝不傾微微起身,打算去一旁的衣櫥之中尋一尋那件氅衣。

  只是今日衣櫥之中一件衣裳也未曾留下,想了想今日日頭尚好,多半是院子里伺候的使女將其晾到外頭翻曬去了。

  謝不傾正欲去外頭將那照顧她日常起居的鳴琴喊來,回頭卻瞧見那小兔崽子皺起來的眉頭越皺越深,可憐巴巴地又在床榻上翻了個身,手一下子落到床邊,正碰著他的衣袖。

  他平時里穿的氅衣今日給了明棠穿,身上這件是隨意取來的,衣袖上正好嵌了一圈毛茸茸的枕手。

  興許是摸到熟悉的毛絨絨,那雙素白的手一下就攥緊了他的衣袖,不肯他走開了。

  不僅如此,她人也慢慢地挪了過來,似是聞到了上頭熟悉的冷檀香氣,明棠緊鎖著的眉頭終于松開,一下子將頭也埋到了他的衣袖上,蹭了蹭那團毛茸茸,進而試圖將整條袖子都抱在懷里。

  嬌軟的像是一只毫無防備的小獸,在狐狐軟軟的窩窩里磨蹭,不肯走開。

  謝不傾嘗試拉了拉衣袖,她便發出不痛快的哼聲,徹底絕了他將衣袖拉出來,把氅衣脫給她抱著的念頭。

  罷了,罷了。

  磨人精,還能怎的?依了她便是。

  索性他也無事可干,那些奏折本就是一團烏七八糟沒用的東西,不看也罷。

  謝不傾就這般在腳踏邊坐下了,由著明棠拉著自己的衣袖。

  明棠懷里有了東西,逐漸又沉沉睡去。

  謝不傾無事可做,目光便一直停在她的面上,見她眉目安然,禁不住伸出手去輕點她柔軟的臉頰,殷紅的唇。

  他的指尖在她的眉目逡巡,一遍又一遍地摸索,像是捧著極樂佛陀指尖的花朵,不敢多用一絲力氣,只怕將她揉碎。

  然后他又察覺到她的衣領扣得太緊,如此這般合衣而睡,一會兒醒來恐怕又覺得渾身酸痛,便解開她的衣扣,一面顧念著自己不能把她驚醒,一面悄悄地脫去她的外裳,動作輕輕,如同害怕碰碎琉璃。

  她的束胸帶總是束得緊緊的,謝不傾也伸手進她的衣襟,將那條長長的錦帶稍稍松開。

  往日里這番動作也不是沒做過,多多少少帶著些曖昧情欲交纏,這里挑弄,那里揉捏;

  而今日他不過只是純然為了讓她休息時舒坦一些,連眉目里都帶著好似被冷檀香浸透的溫柔,皆是旁人不曾見過的風景。

  瀟湘閣之中常點香,大多數都是明棠自己調弄的清心安神的香丸,在平靜之中格外地撫人心神。

  外頭的使女知道他們二人在屋中,沒人敢進來打擾,做事也靜悄悄的,聽不見外頭的聲響。

  偶爾有人說話,另外一人便小小聲地說她:“可別說話,小郎君在里頭呢,郎君愛靜,你們要玩兒去后院玩兒,小郎不管你們。”

  于是又安靜下來。

  這般的安靜,與西廠之中因畏懼他而生出的死寂又不同,明明沒有一點兒聲響,卻好似處處帶著人氣,是人人的關懷與心意。

  謝不傾在這般的香、這般的軟中靜靜坐了許久,也逐漸有些憊懶。

  人非草木,縱使他再是天縱奇才,身負高深武藝,昨夜批閱了一整夜的奏折,今早又匆忙跟著她去天香樓之中接人回來,身體也到底開始叫囂著疲憊了。

  只是他常常對抗這種疲憊,亦早已經習慣了與一切不合他心意的反應作對——謝不傾早在多年以前便學會,如何遏制一切欲望。

  他的時間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永遠不曾如同旁人一般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更不能順應欲望,只能一路都在逼著自己前行。

  初時也許痛苦,如今卻早已習慣了。

  這二十余年,他即便是有這般疲憊的時候,也并不允許自己順從自己身體最真實的反應。

  半闔上眼睛,閉目養神一會兒,便是他給自己的最大寬限。

  而這時候,明棠卻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

  她自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反而看見謝不傾撐著頭在自己的軟榻邊,半闔著眼,面上有些旁人從未見過的疲憊。

  他睜著眼看別人的時候,總是如同一壇深潭冰冷幽幽,好似沒有一絲人欲,只如游歷人間的惡鬼修羅;

  而如今他這般闔下眼,才像是終于落到凡間,有了些人色,帶著些人才有的消瘦與倦意。

  明棠自然能看出他的疲憊,也能看出他的強撐。

  她自己尚且困著,恐怕還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可見了謝不傾也這般疲憊,心下第一反應,便是輕輕地拉著懷中的衣袖扯了扯,口齒不清地喊他:“大人。”

  謝不傾習武之人,就算是休憩也從來淺眠,這般一動他便醒了,抬眼看過去,便撞入那一團困意的溫潤眼眸。

  “明棠,哪兒不適?”

  謝不傾第一反應,便是她身上哪兒不痛快了。

  他的聲音帶著些微困疲累的沙啞,不曾像平素里一般乖張地吊著聲調喊她明世子,伴著如此溫和簡單的兩個字,又幾乎是下意識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明棠搖了搖頭,自己翻了個身,滾到了床榻的內側,讓出了身邊大半的位置又酣然地抵不過困意,沉沉睡去。

  謝不傾有些疲倦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些許意外。

  她的意思是,給自己騰出了位置?

  謝不傾下意識覺得不應當。

  自己常常欺負她,她心里恐怕恨自己恨得要命,怎會邀請她與她同睡一榻。

  而那小兔崽子興許是沒察覺到人上來,又有些不耐的扯了扯衣袖:“還要不要睡……不睡便先出去……”

  沒幾分威懾力的威脅,反而惹得謝不傾失笑。

  既如此,也罷了。

  謝不傾踢了自己的鞋,上了軟榻,將床側的紗帳暫且放下,遮住其內越來越酣然的睡意。

  明棠自是困的厲害,她興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么做什么,一切都只是順著本能而為,等終于察覺到人上來了,自己便又睡得迷迷糊糊了。

  謝不傾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心頭幾乎軟的一塌糊涂。

  二人真正同床共枕的時候太少,也幾乎從來沒有這般溫和平靜的睡在一起的時候。

  漸漸的,睡意濃濃,謝不傾也睡了過去。

  *

  明棠做了個夢。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翌日倒是大晴天,風和日麗。

  天氣一好,明棠的身子也跟著好起來,鳴琴亦跟著松快不少,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于是明棠說想去鎮上買些東西,順帶走走松松筋骨,鳴琴也應了,很快著人去套了牛車來。

  雙采亦想同去,吃了鳴琴的數落,垂頭喪氣地走了。

  只是末了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反而又雀躍起來,蹦蹦跳跳地進了后院。

  明棠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上了牛車。

  這鄉間野地的,馬車乃是稀罕物件兒,以明棠如今的身份,也只得坐牛車——她上輩子到后頭,便是連新朝的皇帝御輦都坐過好幾回,兩輩子間隔十幾年不曾坐過牛車,倒覺得很有幾分野趣。

  趕車的是前頭莊子上雇的佃戶,那莊稼漢子為人老實,聽說是田莊里養病的主家郎君想去鎮上逛逛,便趕著牛車過來了,明家的田莊離紫瑤鎮不遠,不過片刻便到了紫瑤鎮口。

  紫瑤鎮乃是雍州與錦州之間的必經之路,故而鎮子雖不大,卻也熱鬧,走卒販夫、引車賣漿者甚眾,各色鋪子小攤兒應有盡有。

  明棠的目光在幾個鋪子上略過,忽而一笑。

  因明棠說要走走,牛車便停在鎮口,鳴琴為明棠戴上皂紗小帽,扶著她下了車。

  一下了車,鮮活的人聲便撲面而來。

  明棠怔住了,她也確實有好幾年不曾在鮮活的活人堆里站著了,略略停了停步子,這才狀若尋常地往前走去。

  她看起來倒真是像出門玩耍一般,這里停停那里走走,看見了想要的便叫鳴琴買下,筆墨紙硯,各色雜物,看上眼便要買,不一會兒倒將整條主街都走了一通。

  鳴琴雙手都提滿了東西,待行到酒樓“福天香”門口時,明棠卻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希冀地說道:“我想嘗嘗街頭那家的油餅子。“

  她平素里都是個死氣沉沉的樣子,難得今日像這個年紀的少年人一般活潑,鳴琴自然沒有不肯的。

  只是她手里還提著東西,想了想便道:“也好,小郎且先去福天香之中坐坐,奴婢先將東西放至車上去,再買了油餅子回來。”

  明棠無一不應,鳴琴見她乖巧,心中更是熨帖,送了明棠進福天香,自己便匆匆忙忙地去放東西、買餅子。

  明棠看著她的背影,待她的身影看不清了,便按下帷帽,以更衣之名進了福天香一樓的后室。

  酒樓的布局大抵相似,她從后室出來,趁眾人不注意極快地進了后院,向守門的小廝塞了兩枚銅板,便成功出來,到了福天香的后街。

  前行三十余步,有一綢緞莊。

  明棠攔一小兒,許之一塊銅板,成功托他在綢緞莊之中替自己買了一身庶族裝束,復而返回福天香之中,在廂房之中易裝一番,如此再大搖大擺地自前門走出,無一人阻攔。

  她出了門,便直奔左手側對街的藥鋪。

  明棠買的藥皆是常見藥品,開了些受驚體虛、頭疼腦熱的藥,又要了幾副婦人氣血不足、產后體虛的藥,末了撿了兩塊雄黃,說是家中有蛇需雄黃驅蛇,便痛痛快快付錢走了。

  紫瑤鎮靠山,山中多蛇,許多人家家中常備雄黃,并不稀奇。

  明棠提著藥回返,為避人耳目特意走了一邊的深巷,心中正盤算如何配比,身邊卻跑過幾個瘋孩子打打鬧鬧的,將她猛得一撞。

  她本就是個體虛病秧子,被這般一撞,站立不穩,直接往一邊跌去。

  身邊也不知是哪戶庶族人家的窗戶,她兜頭跌進去,直接將人窗子給撞開了。

  她掉進去,正砸在一團說硬不硬、說軟不軟的東西上,正待呼痛,方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兒。

  明棠伸手按了按,竟還覺得有兩分溫度。

  不好,她身下……似乎砸了個人。

  此人一動不動,昏死了過去,不知生死。

  麻煩。

  血腥她見得多了,倒并不害怕,只是明棠今日出來本就有些遮掩行跡的意思,倘若卷入到命案之中,官衙定要查些蛛絲馬跡,她來過此處多半瞞不住,事情便有些難了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